时间久了林兰也明白过来。她若有报怨,林红就会说自己是在做白工,虽然花得全是她的工资,所以她也噤声了。
但这次留了个心眼就是把余勇的卡牢牢攥在手里一点也没露出来,林红再喊没钱她也不会少开药,不会再出钱补贴,哪怕顿顿吃馒头。
林兰未必不明白她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了慕辰这个共同的敌人,姐妹俩的矛盾很快凸显,林红对她也越来越不客气,越来越不经心。
或许是没钱可拿,也或许是恨妹妹在医院没有配合她,也或许只是纯粹没有人监督了,林红的家务做得十分潦草,床单一两个月才换一下,而从慕辰离开,昨天还是她第一次换被套。
屋子平时也乱,目前的整洁是昨天听说余勇要回来了现弄的。
林兰自己对环境要求并不高,更不是家务能手,但在阳光花园这几年窗明几净的习惯了,屋子乱时她也烦躁,也开始尽量自己收拾整理。
饭也是,天气好的时候林红常常会出去“找工作”,只给她放几个馒头倒杯水就不管了。次数多了,她也能自己挪到灶台那儿煮碗挂面。
这半年的林兰改变很大:自己借着扶栏,在屋里能做许多事,腿脚也比以前有力量。最主要的,是她天天自己记着量血压,自己记着分药吃药,每个月不管林红高不高兴,一定会要求去谢主任那里看一看,开药。
结果也是好的,她这半年病情前所未有的稳定,连谢主任对她都多有鼓励。
林兰没有后悔,因为她不敢后悔。
当然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的是慕辰对她的儿子是有企图的,慕辰照顾她也是有目的的,这样她对慕辰的不善也是在维护儿子,而她现在努力让自己更加自力,也是在证明她不会拖累儿子。
半年来林兰就这么一遍遍地给自己说着,让自己坚强,不抱怨。
她的儿子太远了,她的姐姐太自私,原来照顾她的人让她逼走了,她终于明白她失去了报怨的资格。而现在,儿子回来了,忍了半年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余勇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散才大步走到沙发边,扶着林兰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妈你别哭呀,我这不回来了。”
林兰双手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却是哭得更厉害了,余勇被拉着没法去拧个毛巾,想抽张纸左右看看也没找到,倒是在沙发上看到了一卷已经用过一半的卷纸。
他腾出一只手撕了一段给她擦擦眼泪,“好了好了,怎么越哭越伤心了,你放心,你儿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好了吧......”
林兰呜咽着,“真不走了?”
余勇一手揽着她,“不走了,真不走了。”
林红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快别哭了,面也好了,让小勇先吃口热的。”
余勇赶紧拉着林兰站起来,“我们吃饭吧,妈你等等,我给你拿毛巾去。”
扶着林兰坐上椅子,余勇又给她淘了个热毛巾,过来让她擦洗之后才把她的筷子放进她手里,“快吃,一会凉了就不香了。”
林兰哭过一场,心里也好过许多,接过筷子先把自己碗里的肉搛到余勇碗里,然后才慢慢吃了起来。
余勇倒是有些感慨,这样的举动有些年没有了。
小时候家里总是吵吵闹闹的,林兰心情很少有好的时候,最坏的时候还会拿他撒气。等他再大些,又嫌他皮,再大点,余建国走后就连吵闹都没了,家里常常是一片死寂,两个人话都很少,更别说温情了。
余勇也把自己碗里软烂一些的肉块搛到她碗里。林红的羊肉面虽然没有慕辰做的有味道,也是本地风味,吃起来也很不错,余勇呼呼地吃下两大碗,两人看他这样也都很开心的样子。
吃过饭林红收拾厨房,余勇把林兰扶到沙发上坐下,“妈我跟你商量点事,先说好啊你可别再哭了,”
看林兰嗔他一眼,又故作轻松地笑,“哈哈,不行,我先得给你把药拿过来,你别一下子急上火了。”
林兰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但还没等她说什么,余勇就大大咧咧地开口了,“妈,我们收拾收拾去N市吧。”
看林兰愣住没说话,余勇又说,“我和我哥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回来也不可能在这边分配工作啥的。再说了,就算分配工作我哥也回不来,他现在在那边走不开,所以我打算带你一起过去。”
林兰的脸色红红白白的变来变去,抖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余勇看她样子不好,忙站起身去卧室拿药。好在等他出来后她已经镇定一些了,但他等了好一会,林兰才憋出一句,“我不同意!”
余勇暗自小心观察着她的气色,表面却若无其事地一手搭在她肩上,“别呀,妈,你不要觉得我们不正常好不好,你又不是太把别人的看法当回事的人,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又碍不着谁?”
林兰怒,“你说得轻巧,你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那你以后怎么办,你不结婚就没娃娃,看你老了谁管你呢!”
余勇笑,“我好好工作赚钱,以后老了就去疗养院。再说了,我又不喜欢小孩,你不总说我小时候有多皮有多烦人吗,我干嘛要生小孩?”
林兰气结,“你,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变态,是个,我都说不出口!”
余勇摇摇头,十分无所谓,“我不怕,我一不偷二不抢,谁爱说啥说啥,关我啥事?再说了,妈,咱们Y市小,N市可大着呢,人忙自己的日子都忙不过来,谁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还有,大城市像我们这样的人多着呢,人才懒得大惊小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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