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勇，终于来了，这一天多他想了许多的答案，可这一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慕辰看他不说话，“刚才陈大姐打电话说了，你妈妈下午已经醒了，大夫看过，说神智清楚，再过几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你不用太担心。”
余勇的眼神没有变化，也没有说话。
慕辰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理解你受惊吓，你压力太大，怪我瞒着你她的真实情况，你情绪崩溃，是我自作自受。可是，我，我”
慕辰本来想说，“我很失望，你真是让我特别失望。”
可他这么多年来从没对这个人说过一句真正的重话：他总觉得他的话是有份量的，所以从来都是鼓励期许，做的不对的也都是就事论事地指出不妥，让他改进。一次也没有给过他一个□□。
到了此刻他还是，还是
慕辰舍不得骂余勇，只好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贱，到现在还在维护别人的自尊心，自己的自尊早就被人踩得稀巴烂了。
余勇的声音很干涩，这是自昨晚起他第一次开口，“不是。”
慕辰不明白他的话，没有作声。
余勇仰着头，眼神平静，“不是因为我妈的病，不是因为你瞒我，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看慕辰更加不解的样子，余勇沉声说道，“是因为我爱你。慕辰，我爱你。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慕辰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
最重要的一句话说出去了，余勇反而无所谓了。
“慕辰，我知道我不应该，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可是看你昨天和别人那么亲密，你还用心准备了新房......我没忍住......我伤了你，像个白眼狼，不是，就是个白眼狼。你不会原谅，我也不求你原谅。等我妈的事有个结果，我以死谢罪。”
慕辰觉得他头上的雷一个接一个的炸开，他还没有在被告白的震惊中醒来，就听到那个行凶的人说会以死谢罪，平静认真，压根不像一句敷衍。
慕辰心里涌上比失望更多的愤怒，他厉声喝止，“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余勇眼神绝决，“我爱你。”
慕辰噎了一下，“不是这句，你最后说什么？！”
余勇神色未变，“等我妈的事有个结果，我以死谢罪。”
慕辰抬起手很想打他两下，然而就像昨天那样，迟迟落不下来。最后他放弃似的用手指着余勇，虽然这也是他平时从不会做出的举动。
“我用你以死谢罪？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图你个以死谢罪？你把你自己的命看得就那么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真想抽死你！”
余勇看慕辰气的手都抖了起来，可又被他愤怒的原因震惊：难道在他那样对他之后，他的生死他还在乎？在乎到只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发这么大的火？
又想到从事情过后他的两次发火，一次不过是他起了几个泡，一次仅仅是他的一句话......想到这里，从昨晚起堆积的情绪再也收不住，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慕辰看着余勇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眼泪汹涌而出。余勇的眼睛大，他的泪水甚至是分了四行落下来，而这个哭的人没有一句话。
他一下子想起昨晚落在他背上的泪滴，一时间仿佛后背也开始发烫，不觉上前一步把人揽在胸口，声音也哽咽起来，“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还有理了......”
回答他的是余勇仿佛能勒死他的环抱，慕辰一时间百味杂陈，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酸涩，右手揽住余勇的后背，受伤的左手轻轻抚着他的短发。
不过一会，他的胸口就湿了一大片，而怀里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慕辰一下子想起余建国去世那天余勇也是这样在他怀中无声的流泪，到了此时，他再顾不得自己的委屈失望，心中只余怜惜，无边无际的怜惜。
第5章 让步
5、让步
好半天余勇才渐渐平息下来，慕辰一直顺着他的头发，看他在自己胸口蹭了蹭却没有抬头，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
也不点破，只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背，“先放开，我换件衣服，你也去洗把脸。”
余勇吸了下鼻子才松开手，不过还是低着头。慕辰也没再管，转身进卧室找换的衣服。
不过站在柜子前却有些为难，他这次回来的仓促，接到林红的电话时他还在上班，也是从医院直接去的机场，没有带什么换洗衣服，这几件还是回来后抽空买的。可现在一件衬衣被撕的只剩一颗扣子，已经准备扔了，另一件衬衣又被濡湿，剩下的秋衣都是贴身的，石膏绷带就是再薄也藏不住。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也不想余勇为了这些内疚。
对着衣柜呆了半天还是换了件秋衣，又在外面穿了件买四件套时的赠品浴袍，好在是冬款，除了袖口宽一些，从别的方面也看不出来。
慕辰回到客厅时没看到余勇。卫生间的灯亮着，但没有水声，不禁又有些担心，“你干嘛呢？想洗澡直接开热水就行，这是燃气灶。”
他们以前用的是电热水器，这个新小区有天然气管道，不过有两千二的入户费。
里面传来余勇闷闷的声音，“嗯。”
慕辰又折到卧室打开余勇带回来的背包，给他找换的衣服。他蹲不下去，只能弯着腰翻找，等反应过来时又唾弃自己真是伺候人上瘾真是贱......正骂着自己却在余勇的内衣袋里看到了那颗淡黄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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