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沈余茴只见沈余天的校服已经穿戴完毕,顿时慌了,“哥,你还去学校吗?”
沈余天闻言一怔,半晌才颔首。
从头至尾他都是受害者,他没有理由躲起来,若是真的撑不住那一刻,再逃也不迟。
“可是......”沈余茴欲言又止。
沈余天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学校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可是凭什么他得躲起来,当年的事情,他无法走出来,但他已不再是遇事只会一味逃避的孩子,总有一天要去面对。
他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是在骗沈余茴还是在骗自己,“没事的。”
沈余茴不再说什么,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坐下来也吃不下早餐,随意刷着手机,忽然刷的一下站起来,差点弄翻了桌面上的豆浆,沈余茴又气又恼,“路岸,他,他......”
沈余天压下舌尖的苦涩,“我知道。”
沈余茴又想哭,慢腾腾的坐下来,一言不发把手机给关了,许久才说一句,“我讨厌他。”
所有让沈余天痛苦的人,她都讨厌,她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沈余茴越想越委屈,用手背用力揉着眼睛,才不至于再哭出来。
秋天的早晨有些凉意,沈余天面无表情的走出家门,像往常一样到学校,一路上他都在想象着他出现在学校会是怎样的场景——别人会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哪怕嘴上不说,脸上的恶意就能把他杀死。
流言蜚语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东西,杀人不见血,却能使人千疮百孔。
快到校门口时,沈余茴扯着沈余茴衣摆的力度骤然加大,沈余天骑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停住,远远看着站在校门口熟悉的身影——挺拔得如冬日里的松柏,面色冷峻,身旁来来去去的人仿佛都不能进他的眼里,直到他将目光落到沈余天身上时,才微微一亮。
路岸也在看着沈余天,只是一晚,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变得无法逾越般。
沈余天十指拢了拢,别开了目光,他发觉已经有人在悄悄打量他,或好奇或不怀好意,每一道视线都让他背脊发麻,可是他不能退却,他强迫自己忽略了所有灼热的眼神,牵着自行车和沈余茴一起进了校园里。
人群一多,沈余天便成了聚焦点,窃窃私语不断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勉强对着沈余茴笑了下,“不用管我,去教室吧。”
沈余茴的头微微埋着,抬起眼来看着沈余天,重重的点了点头,沈余天看着她的背影,从前沈余茴走路的时候总是抬头挺胸,可是今天,她的脑袋耷拉着,像是一朵原本璀璨的花在一夜之间枯萎。
是他连累了沈余茴.....沈余天拳头紧了紧,对所有视线视而不见,停放自行车的时候,听见细语,“他就是沈余天......”
在育才中学,沈余天三个字曾经是榜样的代表,可如今听起来却讽刺至极,一股耻辱感腾升,但沈余天用力咬了咬牙,直视非议的学生,那两个学生瞬间转移了目光,嘟嘟囔囔的走开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敢在背后议论,却不敢当面对质,沈余天觉得有点好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沈余天......”背后响起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学校两大风云人物站在一起,自然是要汇聚所有的目光的,那些好奇的、揶揄的、讽刺的、鄙夷的,夹杂着看好戏的眼神如同一把把利剑刺向沈余天,他呼吸微窒,胸腔剧烈翻滚着,却没有回头。
他不知道路岸有没有跟上来,但路岸那布满愧疚和痛苦的声音在他心头萦绕不去,加之周围将他包裹的目光,他快要窒息般,近乎是逃离的赶到了教室。
一进门,全班几十道目光刷刷刷看过来,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也瞬间安静下来,沈余天觉得就像一个移动的怪物,哪怕是平时最熟悉他的人,在这一刻也在看他的笑话。
他浑身僵硬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教室在十几秒的死寂后才慢慢恢复了生气,他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抬起头,他开始后悔做出继续来学校上学的决定,他把自己推入难堪的境地,以为自己可以撑得住,但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勇敢。
就在沈余天快要落荒而逃时,坐在他前面的女孩子忽然悄悄的递给来一张纸条,沈余天一怔,伸手接过纸条,看着女孩子的马尾一阵失神,他忐忑而不安的打开纸条,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你永远都是我的班长。
简短的一句话,让沈余天的眼眶瞬间发热,字体渐渐模糊,他紧紧抿着唇,可是到底忍不住眼眶湿润,在冰天雪地之中,哪怕是一缕暖意都足以破冰,沈余天捏紧了纸条,仿佛获得了巨大的勇气,他不能逃,也不必逃。
他还要高考,还要上大学,他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抱负,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付出后果,这太不值得。
沈余天吸了吸鼻子,压低了音量说谢谢,他不知道女孩子能不能听见,但这份谢意他必须要表达。
人不都是可恶的动物,善意是人最弥足珍贵的礼物。
两节课下来,沈余天知道有其他班级和年级的人总是偷偷在教室外面打量他,他像往常一样做着题,把所有的让他不舒服的,痛苦的眼神全屏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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