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回头瞥了瞥从后门进来的人,又将俞定面部五官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不放过任何细节之处——因为拽着衣领的姿势一直没变,两人从始至终都离得很近,脸对脸,腿贴着腿,仿佛对方每一次均匀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热气从耳廓略过,又逐渐消退。
程白手上力道渐松,稍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但手上还是扯着俞定半截领子,线条分明的半边锁骨在拉扯之间完全展露,程白看了一眼又回到俞定脸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满:“再敢随便乱叫就揍你。”
俞定揉了揉被勒得有些不舒服的脖子,跟在程白后面回了座位,边走边说:“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不能叫啊?”
程白还没坐下,又转头看着俞定:“你是不是真的欠打?”
“当然不,纯粹好奇,”俞定眼神透彻的望向他,在程白回看过来的时候还若有似无的眨了一下眼,“说说呗。”
程白愣神了片刻,张了张嘴,还真吐出几个字,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你不觉得像是在叫狗的名字吗?”
看不出来居然这么多心思啊。
俞定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很快明白过来,强行憋住嘴角那点马上就能飞起来的笑意,正色道:“没觉得,我家又没养狗,挺可爱的。”
“可爱个屁。”程白真没觉得这个称呼哪里可爱,每次白荟这么喊他,或者周玥琪加了个礼貌的用词,都让他倍感不适,可又不能发作,要是有其他人敢这么叫他,准能被他当场封口。
俞定还在赞叹这个名字的可爱,也不知是真是假,程白又听见他说:“月白风清,你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寓意的。”
“......呵呵,”程白在俞定不吝言辞的赞美中突兀的冷笑两声,打破俞定自行猜测的美好想象,“是因为我爸姓程,我妈姓白。”
程白真心觉得白荟在给他取名时根本没用心想,因为自己姓白就用在他的名字上,要是姓王、姓张,姓孙呢——程王,程张,程孙......
程白赶忙甩掉这个念头,还不如姓白呢。
俞定被这个回答打得猝不及防,几乎是当场愣在原地,紧急思考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傻逼。
他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强行为自己挽尊:“这样啊,你爸妈感情还真是好,连取名字都要一人一半。”
“早离婚了。”
程白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这种他从不对人言的家庭隐私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说完自己也有些没料到——由于自身性格原因,他从不会跟人谈论起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别人添麻烦,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今天这突如其来的自我坦白让他有片刻的恍神。
看似无意,但说的如此顺畅自然,倒像是积蓄已久只差一个契机,又或者,是面前的人能让他毫无负担......
程白按了按眉心,想让自己能从某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中抽离,缓了十几秒,一回头发现俞定早已拿出手机低头按了起来,压根不看他,而刚才的所有对话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俞定埋着头连着给周境发了好几条消息。
-怎么办怎么办,冷场了怎么办。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
-卧槽,他干嘛突然说这些,我不想听啊。
......
-你他妈怎么还不回,手机被收了?
-人呢?
周境迟迟没有回复,俞定索性打开浏览器搜索“冷场该怎么办?”,结果出来的不是“情侣之间冷场该怎么做”就是“相亲时冷场怎么办”。
这和他有个屁关系啊。
俞定找了小半天都无果,正等着周境能给他帮帮忙,抬头一看,程白早就坐回座位上背对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行,全是他瞎操心了,人家说个“我爸妈离婚了”就跟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亏他担心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刺激他幼小的心灵呢。
俞定刚把手机锁上,“叮叮叮”的弹出好几声提示音——周境也连着回了好几条。
-冷什么场,什么冷场,你在说些啥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还有谁能让你尴尬?
-刚才去厕所了,没带手机。
......
-谁说了什么?是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你不想听我想听啊啊啊啊啊。
俞定本来懒得回了,但老师还没来,他也就好脾气的回了两句。
-绝无仅有的独家爆料,听不到是你人生最大遗憾,不过现在没事了,上你的厕所去吧。
运动会当天,难得的好天气。
天公作美,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太阳高悬于半空之中,整个田径场都散发着一种如沐春风的和煦明媚。
俞定坐在7班指定位置,靠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闭着眼打瞌睡。昨天两点多才睡,早上六点半就起床,整个人处于一种站着都能睡着的状态,更不用说这么好的天气,哪怕周遭全是没完没了的说话声,也不影响他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睡得久了迷迷糊糊醒过来,眼前的景物还是虚的,只能看见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穿着T恤短裤不断奔跑的人,只能隐约辨出他们班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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