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纪雨石23岁,别的再不变, 眼睛里的东西也不一样了。他长大了。
“我也不知道, 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好吧?”杨兴不会说大话,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可纪雨石是抱着希望来的,他怕到时候会失望。
再穿校服的体验十分微妙,纪雨石不停地问帅不帅。怎么可能不帅啊, 杨兴每一回都笑着告诉他, 这小子真帅。
“师兄我帅吗?”站在门外头纪雨石还问, 爱惜地摸肩章。这不是别人的衣服,这是杨兴的校服,学霸,龙霸天,大帅逼,“我帅吧?”
杨兴给他整整衣领, 不知道第几回告诉他:“帅,特别帅,比师兄穿上帅多了。”
“是吧?师兄你的衣服我穿真合适,以后给我吧。”纪雨石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穿着母校这身衣裳进考场,努力三年等待背水一战,却因为自己一冲动酿成苦果。这就和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一样,他知道自己是千里马,满身斗志,哪怕明知道自己肯定是出国念大学也想上场一试,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优秀毕业生的第一排。
可第一排那人最后是梁忞那小子,风头出尽。也行了,要是别人纪雨石得气死。
“干嘛,想独占我校服啊?这可是师兄的战衣。”三年拼搏的努力,日日夜夜怎么能忘,这可真是战衣。杨兴现在再看纪雨石突然感觉对了,原来早在高三那年,纪雨石就穿着校服在他心上划过一道子,还是用美工刀划的,叫人念念不忘。
纪雨石特臭美:“给我吧,你看你眼里的小火苗,小石头是不是巨好看?”
杨兴赶紧眨眨眼,这火苗烧旺了就不得了。“……幼稚,不过是挺好看的,你没怎么变啊,高一是不是比现在还黑点儿?”
“大概是,那会儿我天天打球。”纪雨石有种心愿已了的满足感,能穿上杨兴高考过的校服,他脸上有光,也算闯过独木桥了,“那我推门了啊。一会儿我要是表现好,你得给我买个貂儿,要特风骚的那款,大毛领,走街上一看就知道小爷是个很招摇的小玻璃。”
杨兴真不知道他小脑壳里成天想什么,赶紧敲门:“买,下回你穿貂儿来看姥姥,行吧?”
杜阿姨听见门响:“呦,来了啊?快进快进,我就想着你们快到了。”
“阿姨您好,本来我们春节就该来了,石头他忙,一忙忙到现在。”杨兴先迈一步进来,把东西递过去,“这些补品是给您和老人的,姥姥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春节时候来好大一家子人呢,怪热闹。”杜阿姨穿得很喜庆,比前次来看胖了些,“快快快,老人挺好的,在阳光房里摆弄花呢,哎呀你们买的那株小树似的,花骨朵就没断过,一茬一茬地往上冒……”
纪雨石抱着他的红李宁,踮脚往屋里望一望,想去找姥姥:“那我去看了啊,师兄你和阿姨先聊。”
“嗯,你去啊,师兄问。”杨兴像个家长,把不愿意去幼儿园的小孩儿送过去,和老人打了声招呼才退回来,“杜阿姨,石头姥姥的情况怎么样了?”
“比年前好一些。”杜阿姨如实地汇报,“前阵子食欲不是很好,感冒了一回。家里人暂时先把西药停了,用中药和药膳调理过肠胃。但那药也不能老喝,老人说喝完肚子里就饱了,吃不下东西。现在好很多啊,晚上会起来要吃的,饿得急,我动作慢还生气呢。”
杨兴对老人的生活起居再熟悉不过,爷爷也是这样的,听着不仅不烦,还很怀念。他又将包好的红包递过去:“老人确实就这样的,都是老小孩儿,脾气大得哄着,您受累了。”
“诶呀我要你们孩子这个,不行不行。”杜阿姨推着不接,“家里大人给了,给过了!你们在外头赚几个钱不容易,老人我好好看着,你们放心!”
“就是放心才给您的,算是我和石头的心意。您接着吧。”杨兴亲自把红包放在杜阿姨手里,又摁了摁,“也不是很多,您拿着。我知道老人有时候脾气上来挺不好应付,您拿着吧……最近,姥姥能想起来事儿吗?”
谁料杜阿姨执意不收小辈的钱,自己也有儿子,知道赚钱辛苦。“记事还是不行,唉……”
杨兴料到了,这个病只有往坏处走,不会好转。“行吧,辛苦您了啊,我过去看看。”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纪雨石坐在躺椅旁边,像摆弄着七巧板给姥姥显摆:“这个是云片糕,我买不着您家乡的啊,咱们凑合尝尝。这个是荷花酥,姥姥您还记得吧,小时候,我总不好好吃饭,您就掰酥皮点心,这样一层一层地喂我。”
老人斜靠在摇椅里面,偶尔摇摇,手里是一扇绢丝小扇子。她似乎也在想,笑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着,脚下那盆桂花全开了,花朵开得又香又大,不输北方傲雪的腊梅。
“姥姥好。”杨兴乖乖去打招呼,很少得到长辈关爱的他很羡慕小石头。
虽然上回见过一面,但这回已经忘干净了。老人只是笑着问纪雨石:“这是捺以前葛小朋友唍?”
纪雨石这回来比上次有底气,东西实打实花自己钱买的,不心虚,头也不抬地答:“嗯,不过伲长远朆碰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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