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想都没想,一肘子回击在那人胸口上。那人闷哼一声,退了两步。一阵叮铃哐啷,顾行止蛮横地从柜子里抽出来搪瓷脸盆。
“你们这种人不就喜欢干这事吗?”王建威站在他身后,斜着嘴笑得让人发麻。
听见里面的声响,外面又冲进来三个人,齐齐站在王建威身后。
顾行止瞪着他,瞬时一股滔天的怒意冲上脑门,刚刚那种冒犯让他羞愤交加。然而很快,王建威脸上轻蔑而狎昵的笑容像一把火,点燃了顾行止所有的愤怒,这愤怒压倒了一切。他笑个屁!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条条钢筋一样支棱出来,他紧了紧手里的东西,突然感谢这破基地给发的破脸盆。
还有半小时分钟熄灯,顾行止还没有回来。这是大姑娘洗澡臭美呢,周云起心里一阵嫌弃,可还是忍不住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别呀,老周,再来一盘,你别赢了就走人。”
“给你点时间回血,我去上个厕所。”说着,周云起已经没影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周云起走到浴室门口,就听见老大爷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声。
“浴室是打架的地方吗?这是哪里,这是军事训练基地,是打架的地方吗?我告诉你们,就你们这样子,我两下就能把你们撂倒。你小子他妈的还敢翻白眼,不信啊,不信老子来啊给你露一手。”说着老大爷就卷起衣袖,人老了干瘦了也没有什么肌肉,露出两截铁棍似的小臂,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练过家子的并且老当益壮。
周云起忙走进去:“大爷,不好意思,我捞人来了。”
大爷十分不满自己的素质教育课堂被打断,斜眼乜他:“你谁啊?来捞哪个?”
周云起扫了一眼人群,冷冷瞥过王建威等人,拎出来额角破了一块的顾行止,顿了顿,又把余非鱼也拎了出来,赔笑说:“我是他们班团支书,这两个,不好意思,给您惹麻烦了。”
“哦,团支书啊。这就想走?你也留下!”老大爷从前台后面把椅子拿出来,砰一声伫地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厉声说,“你是干部,手底下的兵犯了错,你的责任更大。”
大爷两眼铜铃似的瞪着他,仿佛在说还不过来受死。
被挑出来的余非鱼和顾行止此时默契地退后一步,独留周云起一人站在最前面,承受最猛烈的口水。
大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当兵的,不过脾气极为暴烈,隔三差五便有看不惯的事情。做小兵的时候顶撞班长,做班长的时候叫板排长,虽有一身本事,到底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最后委身在这个小小的浴室前台看门。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碰到几个以武犯禁的小年轻,没想到都还是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来现眼。这会儿又来了个团支书,管他是团支书还是营支书,叫人训了便就乖乖听训了,没有丝毫他当年的风骨。真是越说越来气,大茶缸往旁边一放,老爷子喋喋不休讲了三个小时,从当年艰苦的条件讲到当兵的责任道义。期间还有小兔崽子想顶嘴,老大爷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瞬间不敢吱声。
周云起一枝独秀地站在前面,不敢焉;后面几个拼命压抑着打瞌睡的冲动,眼睛都瞪出了红血丝。
“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哟,没注意,怎么一下就十二点多了。”快一点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这口才当年不去当政委真是可惜了,“都回去吧,可别再打架了。”
老爷子挥挥手,像是赶一群烦人的苍蝇。
双方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被老战士精神摧残了三小时,现在终于喘上口气。王建威没力气再理会周云起,带上自己的人连走带跑地滚回宿舍——他们在班里没人撑腰,班里那管事的又特爱斤斤计较,指不准明天要怎么告状呢,现在回去封口比较重要。
余非鱼一点儿也不急,他现在特想看戏。旁边一人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媳妇儿,一人像个又急又气还得压抑着的大老爷们。月朗星稀,春寒料峭,真是个听故事的好时候。
谁知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诶?诶?你们干嘛去呀?”余非鱼内心喜滋滋地脑补出一场大戏,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他宿舍门口。
“睡觉。”周云起言简意赅,还顺手帮他敲了敲门。
余非鱼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这分明是想甩脱他两个人说事去,然而看到怒气冲冲来开门的同学,他又泛起一阵歉意,只好依依不舍地让周云起带着顾行止走了。
顾行止低着头盯着周云起的后脚跟,不过脑袋地就跟在后面走。前面周云起突然停下,顾行止一个没刹住车,撞在周云起背上。脑袋上的大包首当其冲,顾行止吸着凉气倒退了几步。
周云起做了两个深呼吸,呼出的气还带了点微微的颤音,咬着牙腮帮子都僵了,才压下火气转过身。
他不知道怎么出去洗个澡还能成打架了?为什么偏偏是王建威,他明明警告过他少和王建威接触。还有余非鱼又是怎么混进去的?千般责难万般警告,最后看到顾行止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只问道:“要紧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周云起已经准备好一场暴怒的冰雹劈头盖脸砸过来,没想到最后只是飘了两滴小雨,抬起一只眼瞄了眼周云起旋即心虚地低下头:“应该没事,就破了点皮,估计明天会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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