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吟放下了电话,长出一口气,范晓阳在一边说:“谈的不是很好吗?”叶吟说:“还好,没有让他背唐诗。”范晓阳说:“他说要给你打电话?”叶吟说:“哎。”范晓阳说:“他竟然对你有意思。”叶吟说:“奇怪吗?”范晓阳说:“不奇怪,但是蛮诡异的。”叶吟说:“想不想吃我做的饭了?”范晓阳说:“祝你幸福。”叶吟说:“以后早上的电话不要接,都是我的。”范晓阳点一下头。
有了王子正的暖慰,叶吟对眼前的人、事、物都宽容起来,甚至不能看的刘潘也不是那么不能看了。星期六中午的时候,叶吟乖乖邀了刘潘,刘潘等叶吟下了班,就和她一起去华盛顿广场。
这里不是纽约的那个华盛顿广场,而是华盛顿市中心区的一大片地儿,但这里并没有华盛顿广场这个名字,刘潘之所以称这里为华盛顿广场,完全是比着天安的门广场叫的。这是一圈建筑围起来的大空地,这个空地很大,东面有国会大厦,国会大厦在华盛顿是除了华盛顿纪念碑外最高的建筑,西面有林肯纪念堂。中部有华盛顿纪念碑,在华盛顿纪念碑的南面是杰佛逊总统纪念堂。
广场的东北向西依次有:国家美术馆,国家艺术雕塑公园,国家历史博物馆等;广场的东南向西依次有:美国国家印第安历史博物馆,史密斯学会,史密斯基金会投资的各个博物馆,最著名的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以及一个下沉式的雕塑公园等。在林肯纪念堂的东北是越南战争纪念碑,东南是朝鲜战争纪念园,有碑和雕塑群。林肯纪念堂正面向东是一个长长的水池,水池的东端是国家二战纪念园。
虽然在华盛顿已经有三年了,但是叶吟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刘潘,她永远也不会在意这个地方,她更青睐于湖光山色。跟着刘潘,一路听他滔滔不绝的解说,还有历史、稗史和传说。叶吟不能不佩服刘潘,当初自己对他莫名的敬畏其实是有根据的,他果然不是个平庸之辈。只不过,学识是学识,他的小毛病太多了,让人不能容忍,比如:喝汤的时候非常粗鲁的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大声;强人所难的喂别人吃各种恶心的东西;不爱洗澡,头发总是油乎乎的;衣着怪异也算了,行为也相当怪异,就比如现在硬要人陪。
三月春光乍泄,湛蓝的天空,刘潘带着叶吟来到广场南边的湖边,两人在微风里对着湖面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叶吟说:“你让我陪你是因为太孤单吗?”刘潘说:“是啊,唉,是啊。”叶吟说:“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刘潘说:“以前交过一些朋友,不过是以朋友为名向我借钱的。后来,就不交了,没意思。”叶吟说:“你这样跟我有意思吗?”刘潘说:“至少我的钱是安全的,而且跟你说话完全可以坦露心声,没必要掩饰。”
叶吟说:“你很有钱吗?”刘潘说:“不多,也就是刚够生活,但是即使这样,别人还是替我嫌钱多,看我能过我想要的生活就来气,要把我的钱白拿走,把我打入底层生活,为一日三餐疲于奔命。但是即使我一穷二白,仍然会有人觉得我还不够凄惨,我还可以更惨。所以我就不大与人交往了,都是些口蜜腹剑的奸佞小人。”叶吟说:“范晓阳呢?”刘潘说:“他有他的世界,永远跟我没有交叠,也不愿意,因为他知道他跟我完全是两个人种。一说话,骨子里就会冒出令彼此讨厌的气味儿。”叶吟说:“我看你们还好。”刘潘说:“那是我们两个人默认了敬而远之。”
叶吟说:“你这样什么时候才会有别的女朋友?”刘潘说:“也许不会有了吧。”叶吟说:“可是你这样对我是个负担。”刘潘说:“你跟我在一起会得到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巨大升值,我学识渊博、为人勤谨、品味高尚,而且你如果不愿意,也不会跟你发生特别的亲密关系,是你最忠诚的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我都会给你最中肯的建议。你完全没有必要防范我,我希望咱们的关系能正常和自然一点儿,就像这湖面一样平静悠然。”
叶吟说:“这是你的理想,但不是我的,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刘潘说:“因为你有范晓阳?”叶吟说:“是的。”刘潘说:“他实现了我对你的理想?”叶吟说:“是的,你所憧憬的那种关系就是我和范晓阳的关系。你个性阴郁,并不适合做任何人的朋友,只适合自己在一边儿好好的待着。我唯一希望跟你的关系就是陌生人,对不起,我实在提不起兴趣跟你有过多的交流。你开画廊是很好的,但是我对艺术也没什么兴趣,要知道我会学农,是个新时代农民。”
刘潘说:“我阴郁是因为我对生活太认真,看的太透彻,已经有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对人已经没有任何要求,一切都尊重人的本来。认真和尊重就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相处方式,对你我也是这样的。基于这个原则,我才让你陪我,你一定会从中受益良多。”叶吟说:“我是被迫的。”刘潘说:“但是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叶吟说:“我觉得你是在总结范晓阳的特点往你自己身上安。”刘潘说:“你这样说,表现出你对人是完全没有分辨力的,你是个小糊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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