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头放柔了声音,道:“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念青思忖了片刻,见四下无人,幽幽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爹娘都加入了五斗米道,他们让那道长给我算卦,道长说……”她有些畏怯地看了一眼孟老头,道,“我命不好,今年内必有血光之灾,唯一消灾的法子就是……让另一个大人物替我挡灾。”
“所以你就诬陷师父?”潘岳一手指着她,气得发抖。
念青微微后退,看向孟老头,含着泪道:“我爹娘逼着我这样做,我也没有办法的……”
事已至此,众人竟是无言以对。半晌,孟老头道:“罢了,若能以我清誉换你一生平安,倒也值了。”
念青闻言泪流不止:“师父,我知道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孟老头摇了摇头:“只是以后切莫要再叫我师父了。”
四人离开念青家,心头百感交集,当真世事无常,命运玩弄人于股掌之中,他们都未曾料到念青竟是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而背叛了师门。
奔波一日,他们来到一处气派的宅子门前,牌匾上赫然写着“黄府”二字,孟老头声音沧桑,问道:“元宝,咱们还剩下多少银子了?”
元宝看了一眼包裹,道:“只够走一家的了。”
“罢了。”孟老头道,“今日就拜访这最后一家吧,余下的钱我们日后再想办法。”他敲了敲门,门童应声出来,望向门外的四人:“四位有何贵干?”
孟老头道:“通报你家老爷,说是洛阳太学校长求见。”
那小童眼珠一转,道:“几位请进来坐。”引他们在客厅坐下之后,便一溜烟跑去通报了。
不多时,那小童引着一个肚皮溜圆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一同出来了。那姑娘一见四人,眼眶湿润,不由得呼道:“师父,师兄,你们还好吗?”
潘岳仔细一瞧,这不就是之前经常成群结队来找自己聊天玩闹的几个姑娘中的一个嘛。他隐约想起来,这姑娘是其中最羞涩的一个,常常看着自己吹牛侃大山,却只是抿着嘴乐,也不说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黄思岚这个名字。
元宝善意地提醒她:“师姐,我很好。”
黄思岚上前去把元宝圈在怀里,又哭又笑:“臭小子,你最好了!”她转向孟老头,问道,“出事之后,我就被父亲接回了家,一直担心你们……师父,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孟老头淡淡道:“今日为师来是登门道歉,并归还学费的。”
黄思岚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师父,你为何要向我道歉?那学费又为何要还回来?”她转身去看父亲,“爹,这是怎么了?”
黄老爷也连连摆手:“孟校长,外面的事我多少听过一二,您切莫放在心上,等这风头过去了,真相自有大白的那一天!”
黄思岚看向潘岳,脸上飞起两道红色,口中关切道:“大师兄,你……最近可还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黄家简直是四人这一天中唯一的温暖了,潘岳一天的委屈和不平在这里烟消云散,他笑了笑道:“嗨,没事,挺好的,不打紧。”
黄老爷朝潘岳笑道:“哦,你就是思岚总提起的潘公子吧,当真一表人才!”
黄思岚的脸登时红得像桃子一样,娇羞道:“爹,你别说了!”
元宝起哄大笑,潘岳却回头去看杨容积,怕他生了闷气,杨容积眼神温柔,示意无妨。
黄老爷止住了笑,向孟老头道:“孟校长,事出突然,但我相信洛阳太学行事光明磊落,否则我当年也不会把思岚送到您那里去了。现下危难关头,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黄老爷的形象在众人眼中立刻高大了起来,孟老头心中甚感慰藉,道:“黄老爷如此信任我洛阳太学,着实令我感动。不瞒您说,今日我们走访了不少人家,独独您还肯相信我们。”
“我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我只相信我眼中看到的东西。”黄老爷笑眯眯地看向潘岳,“况且能教出像潘公子这样一表人才的弟子,我决不相信如外界所说那样。”
杨容积闻言微微蹙了眉,黄思岚脸红红地打断她父亲的话:“爹,我都说过了,我……”
“对了。”黄老爷拍了拍手,小门童便拖着两个大匣子过来,“老夫一介凡人,也不懂如何降妖除魔,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俗物了,孟校长莫要嫌少,请务必收下,也是代思岚感谢您这么长时间的教养之恩。”这两个大匣子被打开,正是两箱金灿灿的金元宝。
这些钱当真可解洛阳太学的燃眉之急,但孟老头笑了笑,只去问潘岳:“潘岳小子,你说呢?”
潘岳迟疑道:“黄老爷,这钱……我们不能收。”
黄老爷问道:“为何不能收?”
黄思岚红了眼睛,连连跺脚,冲父亲道:“爹,我说过,我以前喜欢大师兄,但现在我不喜欢了,你不要再插手了好不好?”说完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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