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对中午的翘首以盼,上午自习的时候身心舒畅,好不容易等到指定的时间段,也不急着去吃饭,坐在楼下的花坛上打电话。
对面接通之后,一开始没人说话,关捷喂了一声,路荣行也没回答。
关捷就听见听筒里安静了几秒钟,接着琵琶版的生日歌就传了过来。
关捷鼻子酸、心肝乱跳,捂着耳朵在别人的大学里听,听完挠心挠肺地想见他,磕磕巴巴地袒露了一句真心话。
“路荣行,”他在这边突然失控地说,“我、我有点……想你了。”
“我也想你,”路荣行低沉缱绻地回应完了,忍住了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冲动。
回来的越晚,就说明他胜过的人越多,路荣行不会拦他想走的路,并且自己也会继续坚持。
关捷听见他说想自己,心里一瞬间真的有种卷铺盖走人的冲动。
从过来集训到现在,关捷一次都没有考进过前4,甚至离门槛最近的一次,也只到了第9。
而前4名像是焊在了排名上,每次都是那几个人。
关捷心里一直有道声音在说:国家队没有你的份。
可他还是一直在这里拼。
大多数时候,其实关捷还是开心的,他一直是个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就是来长见识的。
只是偶尔有些时刻,比如考完试、题目做不出来,以及眼下路荣行说想他,关捷不由自主地又会感觉到动摇。
他只要退一步,就能回到轻松自在的地方去,那里有时间、有路荣行也有蛋糕,有着很多他越不顺时就越惦记的诱惑。
可是这里就一无是处吗?不是的。
这里的老师比省里强,高级实验器材更多,竞争对手给人的压力和动力都同比更大,其实给了他很多,除了国家队的资格之外的隐形收获。
关捷心里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他不会走,但他可以卖个惨,骗路荣行来说两句好听的。
“稀奇了,你居然会想我?”关捷接完这句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惊喜慢慢压过消沉,嘴角立刻翘了起来,“我上次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说想我啊。”
承认一下想他不难,但这次是他先真情流露的,路荣行必须着重强调这件事:“明明是你先想我的,我这叫礼尚往来,你懂不懂?”
原来只是礼尚往来,关捷稍微有点失望,叨叨地说:“懂屁,不想就不想,你怎么这么虚伪?”
路荣行这才笑了一声:“想,真的想,你不在旁边苦哈哈地抄单词,我做数学卷子都觉得少点意思。”
想他就是为了利用他,真他妈的……还行吧,反正想字只有一种写法。
关捷无语地说:“你妹!我现在抄单词不苦哈哈了,我爽的很。”
路荣行不是很信:“你对单词干了什么?”
关捷也没干什么,他就是不抄单词了,每天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8小时,中途渴了,就和队友对饮做实验用的娃哈哈,远离英语非常快乐。
路荣行闻言说:“我要是不用做数学卷子,我也快乐。”
关捷扎他的心:“你没得选,两眼一抹黑地加油吧高考健儿。”
路荣行眯了下眼睛,心说这都是些什么鬼形容。
越是紧张的时期,时间仿佛越是不经过。
周末匆匆而至,在城南的校园里,很多高三的学生为了挤出时间海绵里更多的水,早就开始一个月回一趟家了。
路荣行却仍然每星期都回,奶奶的身体没什么大的疾病,但人老了,精气神率先衰竭了。
她越来越瘦,吃的越来越少,只有吃饭和上厕所才会下地,其余的时间全躺在床上。
她的衰弱路荣行都看在眼里,所以根本不用爸妈来告诉他,他心里都明白,奶奶随时可能离开,所以他一有时间就会回家。
奶奶的神智还算清醒,每周六路荣行回去陪她,她都拉着他絮絮叨叨,明明时间观念已经错乱的一塌糊涂,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记得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还说他爸是个蠢蛋,她就想看他上大学。
父母养他全程放羊,所以除了关捷,奶奶是第二个让路荣行感受到不能辜负的人,他扯着平时很少大声说话的嗓子,在她耳朵边上打包票。
“大学肯定考得上,清华北大够呛,但我考个F大给你看,你在家里好好的,等我拿通知书给你看,好不好?”
奶奶根本听不清,每句话的尾音都是上扬的:“你说的啥?什么大学?远不远?在不在我们省哪?”
路荣行前期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尽捡好的吹给她听。
老太太满意坏了,瘪嘴笑着不停用枯到发硬的手心拍他的手背,脸上全是褶子,纹路里又藏着慈爱。
5月1号劳动节,关捷和路荣行都在岗位上,谁也没有假期。
关捷打来电话,问他4月会考的感觉。
路荣行正经地说:“其他科目不说了,我觉得这次数学考的好像还可以。”
这种自信真是八百年难得一见,关捷喜闻乐见地吹他:“真的?你不会一不小心,考个全校第一出来吧?”
路荣行心里还是有数的:“别扯了,我说的可以,只是指我把题目做完了,对不对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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