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服务员期间来添了好几次水,眼睛一直往景丛身上黏,没瞎的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小女生又来问要不要餐巾纸,这次景丛转头淡淡的看着她,说道:“谢谢,已经有了。”
虽然只是这样,但那冷硬的语气和态度已经让女服务员尴尬不已,慌张地跑去柜台了。
江次放下手机暗自乐呵了会,这小子对谁都是这样,没什么毛病就是不容易招人喜欢。
外向而嘴甜的人在这个人情社会里总是混得开些,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也并不代表这就是一个标准和正确答案了。
来上菜的是另一个服务员,饭菜上齐,江次冲景丛说:“吃吧,试试味道怎么样。”
景丛拿着筷子停顿了好一会,硬邦邦的吱了一声:“我请你。”
江次正涮完自己的碗筷,他一下又乐了,也确实,自己开的车自己选的店又是自己点的菜,看起来太东道主作风了,虽然这一切并不在他的料想之中。
“当然,你不是没来过这儿嘛。吃完你结账,否则我这亏血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又把开水壶递给景丛,“拿开水烫烫,消毒。”
这下总算能开吃了,江次给自己盛好一碗饭,轻松愉快地以只有同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喊了一声:“开饭了!”
所以景丛听见了。
他不知道江次为什么喊这一声,只是莫名其妙地被这种没体会过的仪式感给影响,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也跟着小小声说了一句:“开饭。”
江次手上夹着水煮鱼的筷子顿了顿,锅里的热气扑在他的脸上手上,手被源源不断叠加地热气烫了一下,才回神继续下筷子。
第六章
盲选的这家店味道还真挺好。
水煮鱼里搁的辣椒比平常少很多,江次吃着是嫌不够辣的,不过也不影响。
景丛一双筷子在水煮鱼的盆里捞了又捞,吃得很认真,吃到最后嘴唇被辣得通红。
江次看了看,见他满头大汗,红红的嘴唇随着腮帮子一动一动认真的扒着饭。
很好看,辣椒终于让景丛看起来恢复了生气。
“你今天又是见血又是中暑的,也算半个病人了,这么吃会不会太野了,早知道今天不点这个。要不我再加盘青菜?”江次这才觉得带错了吃饭的地方,但也晚了。
于是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理论,就觉得吃点绿色蔬菜显得健康点。
就觉得有点心虚,想弥补弥补,对这位刺软了的小刺头加半个病人多关照关照。
景丛嘴里菜还没嚼完,刚要开口说不用,江次就朝服务员喊了起来:“这桌再加盘清炒时蔬。”
江次想起什么立马又补了一句,放低声音:“确实是你请我没错,所以我想点什么就点什么。毕竟像本房东这样人美心善帮扶邻里的好人已经很少了。”
景丛嘴里塞着食物瞅江次,鼓着腮帮子边嚼边抬眼瞅,只两瞬间又继续埋头。
最后扫荡完桌上的食物,江次就坐在椅子上休息没动,他不想让小刺头在请客吃饭这件事上再局促,于是干脆看着只那盘还剩了很多的青菜发饭后呆。
景丛起身去前台结账,兜里的钱还是前两天刚取出来的。那次讨完刘老板的债之后和小五又干了两桩,腰包倒挺松。
他摸钱时不小心碰到了腰间一处伤,吸了口气,呲了呲牙。
出了饭店江次去提车,等车开上路等红灯的间隙,江次发现景丛坐在副驾驶上已经睡着了。
他关上了之前被景丛摇下的车窗。
回到小区车库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江次熄了火,看着旁边还栽在车窗上睡得不太安稳、时不时呓语的景丛,就在他伸出手想把他叫醒时,景丛在睡梦中突然皱眉,面露痛苦之色。
江次的手停在半空,接着听见景丛发出呜咽的低哭声,虽然他并没有真的哭出来。
“不是我,”景丛的头转离车窗,略微激动起来,“不是我!”
正在景丛梦里上演的景象,与白天那个假的噩梦不同,而来自他脑海里再清楚不过的记忆。
重回高二,景丛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从爷爷那儿接过来已经一年多了,被安排进这所陆明伟也在二中,只不过他哥哥陆明伟是他们年级的政治老师。
因为小时候在乡下入学晚,景丛刚进二中读高一时,比周围同学普遍都大了两岁。
他从高一开始就一直住校。放假就买上车票坐四个小时的车回家看爷爷。
那个离自己学校不远,住着自己亲妈、亲哥和继父的地方,不是他的家。
在那件事发生前,景丛本以为可以将这似有若无的淡漠关系一直维稳下去,他对陆明伟这个亲哥哥也并没多大感觉,只是跟他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命却截然不同,没有过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一个人而已。
当时还有几天就是期中考试,其他人都去复习了,景丛正一个人倒在宿舍睡闷头大觉。但却被班主任一个电话吵醒,被叫去了教务处。
一进教务处,景丛还在懵圈中时,便看见陆明伟冲着自己走来,大声质问道:“景丛同学,你为什么要偷期中考试的出题样卷?”
景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明伟和坐在一边的一脸严肃的年级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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