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这个问题,李烈沉默了下去。
周焱,“刚刚吴飞一路上和我说了你过去的事。”
李烈,“卧槽,那死胖子是不是把我的老底都掀出来了?”
周焱微微一笑,“我的哥,你那点打架斗殴的事算什么老底,我听完之后真的很羡慕。”
“羡慕啥?羡慕打架斗殴?”
“我羡慕他能陪你度过你的童年。”
李烈苦笑,“我的童年惨得很,我可不愿意让你跟着我受苦。”
“苦什么,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个毛线的苦!”
李烈温柔地啄了一口周焱,佯装叹气,“妈的,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周焱,“……”
周焱把手搭在李烈温热的胸膛上,细细地滑来滑去,“哥,其实你那些事我差不多猜到了,你真的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在我面前自卑,那条街再烂,你再不爽你的家,你不如今照样人模人样自在逍遥,我就爱你高中那副自由自在放荡不羁的样。”
李烈已经把周焱的厚发一搓一搓地捏成了圈,摇身一变为人体烫头机,没错,他有时候太重自尊,怕周焱知道自己的出身会看不起他,这种自小根深蒂固的自卑这些年还若有如无地残存在他的心里。
还是放不开。
见李烈半天不说话,周焱继续道,“其实我小时候也很自卑,不是因为家庭,是因为该死的学习成绩,每天被逼着压迫着,加上我……”周焱说不下去了,语气激动,一阵疲惫袭来。
李烈轻抚他的背,“宝贝儿,哥在呢,不想说就别说,有我在,谁敢再逼你!”
周焱噗嗤一笑,“如果有一天你逼我怎么办?”
李烈一阵牙疼,他坚定道,“如果我这个狗日的有一天对你不好你可以把我直接喂狗!”
周焱,“那对狗多不公平,吃你这人渣的肉多瘆牙。”
李烈,“……”
周焱还是想问那个问题,他上前移动一两寸,紧挨着李烈的脸,手搂住他,双眼真挚,满是柔情,轻说,“哥,到底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到这个份上了你都不肯跟我掏心窝子说实话吗?”
李烈轻抚他的脸,多么美多么熟悉多么让他这十年间想得肝肠寸断,他轻贴他的唇,道,“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没考成。”
“什么事,是你奶奶?”
李烈摇头,“一点破事。”
十年前周焱在雨中抱着一个浑身湿漉漉无助的少年,他模样疲惫,神情孤单,看得他心揪得厉害,然而那个少年什么都不肯对他说,一夜间人间蒸发再无踪影。
如果周焱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他丫的绑也要把他绑在身边。
周焱心里叹口气,想他还是不肯对他说,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彼此人间重逢,亲密无比。
李烈忽而又道,“其实我去找过你。”
周焱眉眼一亮,急促问,“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是李烈出狱的第二天。
当年他推倒李华峰,导致李华峰意外死亡,他主动自首,那天是他的生日,西城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仿佛无数幽魂的哀怨。
判了五年。
他那时毕竟心高气傲叛逆不羁,理智告诉他这是他应该受的罪,但情感上他不服不甘心,他不是故意的,再说那个人渣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连他老娘都作证那个人该死,为什么他要坐牢判刑!天道不公,他不服!
进监狱他满脸戾气,活生生的是个刺猬,逮谁刺谁,整天处于怨天尤人愤怒之中,谁也不见。
如此过了三个月他才勉强找回理智,他妹妹李知来看他,给他递了一块手表,看得他顿时大哭起来。
李知眼里布满血丝,哀声道,“哥,这肯定是某个人给你买的吧,我以前见你老是对它发笑,我知道是你在意的人。”
忽而她站起来,重重地敲打隔离窗,哭喊着,“哥,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该坐牢的是我!”
李烈收回了眼泪,眼睛通红,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说什么鬼话,我出去了可是要检查你作业的,没考上985打狗棍伺候!对了,奶奶和妈还好吧?”
李知,“都好。我们都在等你。”
李烈惨笑一声,将手表握得更紧。
天道不公,他亦要对抗这该死的命运,他在糟泥里滚成狗也得像人一样站起来!
后来他平静下来认真服刑,表现得好便减了两年,出狱第一件事就是找吴胖问周焱的近况。
那年刚好是A大的校庆,学校里人山人海,搞得声势颇大,各大有头有脸的校友乌泱乌泱塞满学校,周焱也混在这人群里。
阳春三月,天气甚好,李烈穿着单薄的衣服,戴上黑色鸭舌帽,形容憔悴,目光炯炯,一下子便瞧见了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个他。
人与人之间果真有心灵感应。
什么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太他妈的是正解了!
然而他不能靠近他,他只想远远地看着他,看他过得怎么样,好不好,但人总是有贪欲的,他一直随着周焱,从大学校门到食堂,最后路过一个水果摊,周焱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急忙压低黑色帽子,遮住自己的脸,然后低头弯腰假装买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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