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简流芳几岁?十一二?还是十三四?正是猫嫌狗弃的年岁,胆子大得没边,天老大,地老二,就他老三。
那时候的季右图也还是个初长成的少年,瘦得出奇,不论是穿什么都空荡荡的,已经可以看得出来的俊脸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因为眼瞳的部分太黑又不爱笑,看人的时候就显得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简流芳不怕他,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这个邻居家的小哥哥对他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说话,每次都是他一个人说个不停,而且这个哥哥从来不请他去家里玩,也不到他家里玩,每次他们都只能在围墙边,或者隔着后门小花园的栅栏说说话。
所以,在家揭瓦拆房都被惯着喊一声“宝宝小心摔了自己、小心弄伤自己”的简流芳终于有一天,偷偷翻过了隔壁家小洋房的后院铁门,去找他的小哥哥玩。
那是一个夏季的午后,时间不到一点,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树上的知了也热得歇了声,没有工作的人大部分都在小憩,简流芳带着恶作剧即将成功的兴奋,捂着嘴偷笑着,小心地前进,直到在洋房的窗边,他不经意地透过窗口,看到了屋里不该他看的场景。
对于年幼的简流芳来说,那场面就是一场醒了也让人觉得浑身发冷的噩梦。
☆、尘封的记忆
夏季的艳阳亮得刺目,所以当简流芳不经意地一转头,从拉得只剩下一小条缝隙的窗户的卷帘下面,看到点着蜡烛的昏暗房间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好奇之心总会勾着人去探究一些原本目的之外的东西。
房间里是与简家完全不同的古色古香的装修,简流芳看到了一张餐桌,桌子上铺着大大的桌布,桌子中央是一架灯笼造型的古董烛台,此时上面的蜡烛正亮着。
餐桌上有好多好吃的,不是简流芳家里平时吃的那种饭菜。简流芳认出来,那是牛排,过节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带他去吃过一次,听说是外国人喜欢吃的东西,可贵了,他印象深刻。
简流芳被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趴在窗外盯着看,眼睛慢慢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他这才看清餐桌前还坐着三个人。简流芳认出来,那是他的小哥哥,还有小哥哥的爸爸和妈妈。
他们为什么现在坐在桌子前面?是吃中饭吗?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中饭早就已经吃完了。可能他们是怕别人和他们抢好吃的,所以躲在屋里偷偷地吃东西?
简流芳一时也想不明白。
屋里的人并没有发现屋外多了一个小小的看客,侧对着简流芳的男人手执刀叉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小小的一块肉带着血丝被叉起,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品尝。男人微闭着眼睛,十分享受。
咕嘟。
简流芳吞了一口口水,不解为什么小哥哥和他妈妈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一口也没吃,要是他早就忍不住了。
“吃啊,为什么不吃?”屋里的男人突然说道,声音传到窗外已经很小,简流芳要努力听才能听得见他说了什么。
“……”季右图与季夫人瑟缩了一下,不敢动,也不敢开口,满脸惊恐。
“我叫你们吃!”男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手里的刀叉一扔,一拍桌子似乎勾起了天大的火。
吓得如鹌鹑一般的两人缩着肩膀,恨不能遁地逃走。
简流芳也被吓得一抖,小哥哥的爸爸比平时不说话的时候更可怕!
“听不懂人话是吗?”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女人的背后,一手按住她的颈子,一手用叉子叉了盘中血淋淋的肉块往她嘴里塞,尖尖的叉子刺破了女人的嘴唇,她痛叫着张开了嘴,被塞了一嘴血肉模糊的肉。
牛肉的血腥味与自己嘴上流出的血腥味随着肉块充满了口腔,女人拼命摇着头,犯着恶心要吐,却连着秽物又一起被塞了回去,一时间食物的汁水与口水、血水涂满了半张脸,她再不复初时优雅的样子。
男人通红的双眼瞪得老大,咬牙切齿,嘴角却兴奋地往上翘着,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野蛮。
季右图缩在位置上瑟瑟发抖,在女人哭求,和男人兴奋地粗喘声中,握着刀叉的手不由紧了又紧,终于,在女人被迫吞下了口中的食物,男人扯住了女人的头发,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他轻轻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发着抖握着餐刀,挪到男人的背后,狠狠就是一刀。
男人痛叫一声,随手将女人扔摔在地上,反手将后背上的刀拔了下来,一脚将季右图踹得飞了出去。
“该死的小野种!”男人咒骂。
“小图!”
女人顾不得自己,惊叫一声想要爬过去看儿子。
季右图的力气并不大,背上骨头又多,并没有给男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鲜血与刺痛给了他更大的刺激,他一脚踩在女人的背上,将人踩得一声惨叫趴在地上动弹不了。
“你这个贱人,想去哪里!”男人一把揪住了女人的长发,将她的头拉得从地上抬了起来,他暴虐地喊道,“是不是要去哪里会哪个野男人?啊?说话啊!怎么不说话!还有这个野种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说啊!”
“天明,求你!快醒醒!醒醒啊!求你了!”
男人粗暴的声音和女人祈求的声音响成一片,不久就演变成拳脚相加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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