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邻居帮着劝春申妈,“春申妈,你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孩子也小,可不能让她们娘俩就这么出去啊。”
不待春神妈说话,英桂就翻了个白眼儿,“呦,江婶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不是砸得您家呀。”
江婶子被刺儿了两句,脾气上来就要顶回去,被身边儿人拦住了,“她是个什么人,你跟她犟什么!”
周围闹哄哄的,人群没有散去的迹象,春归还在地上哭,也不说话。
英桂语气愈发的不好:“二姐你哭什么,弄得好像咱们欺负了你一样,惹了事儿就知道哭,哭能解决事儿还上钱吗!”
顾易从周围七嘴八舌的话里听出了事情大概。
春申家里条件不好,又重男轻女,春归的丈夫胡建凯,做过两年牢,周围村子都没有敢把姑娘嫁过去的。但春申家里看重胡家的彩礼钱,就把春归嫁了过去。
胡建凯婚后浪子回头,春归日子倒是不难过,只是去年给人担保,借钱的人跑了,剩下的钱就得他还,他家里原本殷实,但这两年做生意亏损不少,实在是拿不出五十万,被催债的打断了一只胳膊,家里也砸了大半家具。
春归跟他吵了一架,要闹离婚,胡建凯不同意,春归就躲娘家来了。但谁知胡建凯趁着春归不在偷偷跑了,催债的人找不到胡建凯,就打听到春归娘家,上门闹着要春归还钱。
春归哪里有钱,好说歹说让催债的缓几日,她去找胡建凯还钱。催债的见她孤儿寡母,第一次也没有为难。
春归慌了神,怎么都找不到胡建凯,想跟他离婚也离不了,催债的人又上门两次,砸了一张椅子一张桌子。
春申住在外省,知道家里的情况,没说什么只往家里打了一万,说给妹妹的,最近有事儿,家里自己看着处理吧。他也不过是在外面打工,条件也不好,能拿出这些已经是不易,这钱大半进了春生夫妇的口袋,但也依言再不打扰春申。
英桂和春生自春归回来就没好脸色,平日里冷嘲热讽的,却也没赶人出去,但这次那些人砸了一张桌子,放了狠话,春生阻拦他们砸家具还被打青了眼。英桂和春生害怕了,不敢留春归,春生妈偏心小儿子也没留女儿。
春归懦弱又没主意,没了丈夫和娘家靠着,自己一个人要带孩子在外躲债,害怕又惶恐。
英桂见春归光哭不说话就心烦,不耐烦骂道:“你光哭有什么用!你说说出了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吧,反正我们是没有钱还那五十万的,也没法留你了。”
春归擦了擦眼泪,眼中惶恐又无助,她视线在周围扫了一眼没人愿意帮她,她病急乱投医,道:“我,我去,去找沈家!对,我去找沈家!”
“荒谬!荒谬!”
“简直混账!”
“不要脸的东西,想都别想!”
春归这句话刚出口,人群里就传来一片骂声,出言的都是村子里的一些年老辈分大的人。春归也被这反应吓了一跳,他抱紧孩子,怯怯道:“沈家最是好的,一定会帮我的......”
村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闻言气得脸色涨红,直震拐杖,颤着手指着春归,“你算个什么东西!本来看你是个可怜的,大伙都想帮衬帮衬你,可你怎么能说去找沈家!厚颜无耻!”
另一位老大爷也哼了声:“沈家就剩栗栗一个孩子,也没个工作,你让他帮你出五十万!你还要不要脸,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张大爷气急,也跑出来骂:“滚回家去把你家房子卖了还还不上债?你男人一处房子,公婆一处房子,又不是没处住了,能还你不还,让栗栗帮你还,岂有此理!”
春归被骂的瑟瑟发抖,摇着头带着泪:“不能卖,房子不能卖,胡建凯回来会打死我的。”
村民闻言有的冷哼一声,有的骂骂咧咧,也没兴趣再看下去,人群渐渐散了。
顾易一头雾水的跟着张大爷离开,张大爷气的脸上通红,迟迟没散去,顾易好奇就问道:“大爷,刚刚怎么就牵扯到沈栗身上了?”
张大爷看顾易跟沈栗亲近,也把他当成是自己村孩子,就跟他说了,“这得从沈家的家史说起。沈家祖上是个大家族,祖上做官,最厉害的出过一个内阁大学士,那可是实打实的豪门贵族,世代书香世家。沈栗的太爷爷是有名的国画大家,我孙子历史书上都有嘞,了不得吧。”
“咱这整个村子的人啊,往上数,祖上都是沈家的下人,后来沈家躲避战乱,带着一大家子来到这边儿定居,咱们祖上就跟着主家在这边儿安家,这才渐渐有了这个村子,沈家是主家,咱是下人,受主家庇护。”
“建国后也没什么主仆了,主家也一直照料咱们,六七十年代饿死多少人,村子里愣是一个没饿死,都是主家卖古董卖书画供着整个村子的吃食。哎,沈家多大的家族,字画珍宝无数,当年为了村子都卖干净了,当初那可是一箱子一箱子往外卖啊,可怜古董珍宝,还不如一袋子米值钱。”
“......”顾易想起沈栗家里那一屋子的老物件,那一间房一间房,客厅厨房卧室到处都见的老物件,都是假的不成?
“也就是经济发展起来了,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前几年哪家过不下去都不用说,沈老爷子就趁着天黑,悄没声息的包上一包钱,放那家人门口,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这个村子,没有那家没受过沈家恩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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