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回答是把笔戳进他掌心,指着表格示意他签字画押,“还顶嘴……你看看,全校还有谁迟——”
应云安的头从楼梯下冒了出来。
谢容川想笑,写字的手都颤抖了一下,川字最后一画被他写成个神转折。
应云安接过了接力棒,大无畏地跟在谢容川后头写上了大名。写完了还对谢容川俏皮地笑了笑,把笔双手奉还值日老师,和谢容川并肩上楼去了。
今天才算是正式开学,谢容川和应云安进教室时,班主任正在台上说话,两个人鹌鹑似的缩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估计是第一天,班主任对两个人的迟到只是提点两句,斐帆坐在教室中央的位置,看着谢容川对他小幅度晃了晃手,示意位置占好了。
学生对老师总是有种纯天然的敬畏感,谢容川耗子似的溜进位置,应云安这个光棍只能滚去最后一排。
讲台上头的班头白白净净,像个文弱书生,说话声音也没什么中气,长得倒是不错,谢容川一手托着脸,听到后头的女生小声说这老师有点帅。
他回头看,女孩子梳着单马尾,长个娃娃脸,对他吐了吐舌头。
“那我们呢,就今天早自习,嗯,早自习轮流自我介绍,明天书才回来,今天晚自习也可以继续介绍自己……”
班头说个话挤牙膏似的,谢容川在下面听着觉得像是在听京剧,一唱三叹的吊嗓子,斐帆倒是很认真的模样。谢容川手指比了个小人,张牙舞爪地爬向看似听讲实则发呆的斐帆。
果然被好学生斐帆一把按住,附带一个白眼:“迟到没?”
两人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女孩子上去了,发觉自己是出头鸟,看上去有点紧张,支吾半天没说出句话来,最后班主任也没法子了,让她把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迟了,”谢容川的手在原地转了个圈圈,“这也太变态了吧,迟到还得记名字,我初中就没这玩意。”
“你初中也没少跑圈好吗?”斐帆说,女孩子指着自己写的“孙敏”,小声说了句大家好,就没有下文了。
她匆匆走下台,就像是一朵再平淡无奇不过的浪花,淹没了,没什么人记得。
女孩子估计都是挨着女孩子坐的,第一排都是女生,再上来的个子挺高,紧紧攥着手里的草稿纸。
谢容川一边看那女孩写名字,一边道:“跑就跑,别把我的名字贴在黑板上就成。”
虽然打了草稿,女孩子还是很紧张,一双眼睛瞪得很大,睫毛扑闪扑闪像小刷子,把镇定的粉饰全刷掉了,“高中就是一场……一次重要的游戏副本,”谢容川听到她这么说,便抬头望过去,估计同时做这个动作的人不少,女生更加不知所措,目光四下漂移,盯着讲台上被她揉皱的纸快速道:“希望大家组队打倒关底BOSS,拿到最满意的通关奖励。”
她跑下去把头埋在了书包里,谢容川只能看见她羞红的耳根。
又来了几个,都没留下什么印象。
下一个男生尖嘴猴腮的,谢容川一见就想张嘴,结果班主任走过来敲了敲两人的桌子,舌尖的话被强行咽下去,呛得差点咳嗽。
男生走上去,一扬眉梢道:“我看有的同学,尤其是女孩子都很紧张,头都不敢抬,不过我不一样,我敢直视大家的眼睛。”
下头不知道谁叫了声“好”,掌声噼里啪啦地就响起来。
谢容川瞥了眼那个女生,见她头更低,真的像成了垫脚石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没什么好脸色地对斐帆做了个手势:“自大狂。”
自大狂把名字写在了黑板上,谢容川这次记住了,何广康。
接下来的几个,每个都慷慨激昂,话一个比一个多,甚至还有人唱了首歌,时间被这群学生拖拽着跑得飞快,下课铃一响,军训就又开始了,广播和着哨声拼命催促,谢容川抓起矿泉水冲向门口,又抓住斐帆说:“等等。”
他对着落在后头的应云安说:“我们一起走?”
对这明显的示好应云安接得很快,提着水瓶就也追上去,楼道很宽,三个人并肩走也绰绰有余。斐帆和谢容川勾肩搭背,他不太好意思凑上去,只能走在一边,偶尔应两句。
斐帆并不怎么理会这个陌生人,谢容川却显得相当从容,即使夹在两人中央也很自在,活像是左拥右抱的人生赢家。不过出了阴凉处,三人就不再有声音,整个操场明明都是被赶来暴晒的学生,却没几个肯开口,生怕身体里的水分随着嘴唇一开一合全和阳光私奔了。
巧克力教官热得也快化了,八九点钟日头还是很毒,作为热身的几句口号他喊得慷慨激昂,底下应声的却寥寥无几,隔壁女生方阵的树荫也用处不大,一个个都是欲生欲死的模样。谢容川知道斐帆天生不怕热,蒸桑拿两人比赛,他一定是被抬出去的那个,瞟了眼人生赢家的后脑勺,他转头小声问旁边的应云安:“你不热吗?”
应云安咬耳朵吐槽:“看到我身上衣服没,都深一个色调了。”
谢容川顿时欣慰不少,看着斐帆神清气爽的后脑,正要开口,肩膀被人一拍,巧克力幽幽看着他们两个:“热成这样还有力气讲话,不如去跑几圈消磨下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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