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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碎碎的记忆雪片一样飘下来快把他淹没,谢容川站在雪地里,窥见斐帆坐在沙发上,像突兀的一枝春。
他听见门外母亲在说:“怎么打不通,不会还没醒吧。”
“来了。”他说。
谢容川打开了门。
第92章
谢母提着大包小包,谢父也拎着红酒茶叶,一抬头就见谢容川上半身穿着风衣,下半身的家居服还没来得及换,不由得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
谢容川把还没梳好的头发理了理,视线飘忽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那啥……爸妈,新年快乐。”
说完就要接谢母手里的袋子。
谢母往后一闪:“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妈啊,说走就走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多打,你……”
谢父在后头推她:“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谢母瞪他:“我说几句怎么了,你这个人出门的时候……”
眼看谢母就要抬腿进来,谢容川急得汗都快出来了,斐帆还坐在里面,他腹稿酝酿半天硬是没憋出半个字,等两拨人马相见时他连个调和时间都没有。
谢容川一边拿鞋套,一边小声说:“妈,斐帆在这里。”
他之前一直觉得,情绪是海面下的冰山,表情再如何丰富,透露出的不过是万分之一,此刻可能是他太紧张也太慎重,他盯着母亲的脸,连呼吸都奢侈。
谢母拿了两双鞋套,递给谢父一双,谢容川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笑纹,她把装着白菜的塑料袋放在地上,低头套鞋套。
谢容川木头样立在原地,谢母看了他一眼:“表情别那么壮烈,过年呢,堵在门口干什么,进去再说。”
谢容川磨磨蹭蹭往里走了几步,后头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斐帆从后靠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对着两位长辈似乎是想给个和往常没区别的笑容。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斐帆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被家家户户拿出来标榜,气得小孩子咬被角那种,他几乎是完美无缺的,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此刻站在谢容川身后,目光闪烁,欲言又止,是以前谢容川从没想过的样子,他却不觉得新奇,只是沉默地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腻歪的态度谢母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谢父
已经把脸都撤开了,这个传统了几十年的男人脸都憋红了,才吞吞吐吐说了句:“去泡茶啊,别只干站着打招呼。”
谢母提来的鱼钻进水里还活蹦乱跳的,虾蟹热热闹闹的,处理起来麻烦又费事,谢容川和斐帆战战兢兢献了茶,斐帆还站在茶几边想把垃圾收拾一下,谢父叹口气:“都是容川吃的吧。”
谢容川耳朵马上竖起来:“对啊对啊是我,斐帆帮我收拾呢。”
务必强调错误是他的,斐帆只是帮他收拾烂摊子的。
谢父恨他胳膊肘往外拐,几乎要翻白眼给他看了,谢容川也觉得场面尴尬,又拿捏不住爸妈的具体态度,就像拽斐帆进厨房打下手。
谢父把茶几上吃了一半夹好的薯片袋子捡起来看了眼,心知这肯定不是自家儿子做的:“站住,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谢容川在心里哀嚎一声,乖乖的端正坐好,谢父一甩手:“谁要和你说话,你去帮你妈,小……斐帆,你过来。”
他以前都是叫小帆的。
谢容川磨磨蹭蹭半天不肯走,总觉得自己是把貌美如花的公主丢进了恶龙的巢穴。
谢父几乎是忍无可忍把他推进厨房的,茶杯里的茶叶起起落落,他试了试温度就丢下杯子,看向了斐帆:“你爸妈知道了吗?”
谢容川露出个头想听一耳朵,硬是被谢母抓进厨房剥虾了。
谢母喜欢烹饪,菜肴越麻烦的越喜欢,估计中饭还得推迟开饭,谢容川没学到她半点精髓,只会做些体力活,择菜简直是浪费粮食,谢母边看他边挑刺,谢容川也不敢犟嘴。
“你以前哪会这么乖哦,”谢母边调水温边道,“七夕你们一起过我就觉得不对了,没想到真是,我还想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谈的……”
谢容川低头挑虾线。
“我和你爸查过了,也知道这不是病,我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我自己也门清,只是容川,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就算不介意,斐帆爸妈能接受吗,街坊邻居会怎么想?”谢母边洗菜边絮絮叨叨,“你们年轻人啊……一点喜欢因为能当柴米油盐,发个誓就是海枯石烂,有什么用,我和你爸当时还想不要孩子呢,最后你都这么大了。”
谢容川把虾摆好,看向桌台边母亲的侧脸。
第93章
谢母平时注重保养,他都这么大了,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站在光下脸像是瓷器泛着温润的光,谢容川心里百味陈杂,从橱柜里把盘子拿出来依次摆好。
“我们和有的家长不一样,如果你真的开心的话,就这么过,我们也可以接受,你爸说话要是难听了,你也不要想太多。”谢母慢腾腾地把碎发别到耳后,“要是不看性别,你们还算个青梅竹马。”
谢容川被说得想笑。
“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谢母道,“真正的困难不会来自我们,我们爱你,不会为难你,别人就不好说,以后你要是后悔了想回头,也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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