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这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陆莫霆单手握着唐秋的左手,侧趴在床沿上休憩,陆莫霆个子高,病床偏矮,姿势看起来很别扭,紧皱的眉毛、眼下的阴影、冒着青渣的下巴令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唐秋不敢再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莫霆。
他很少有机会能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陆莫霆,病房中只有他们两人,没人会发现,唐秋近乎痴迷地看着陆莫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眷恋。
长时间地盯着一样东西看,就会发现它越看越不像你记忆中的样子。
唐秋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陆莫霆的眉毛原来就长这样的么?好像是好像不是。陆莫霆的睫毛好长,只比他的短一点点呢!陆莫霆的鼻梁好高,笔挺笔挺的……陆莫霆的嘴巴,这个嘴巴有点坏……但是陆莫霆好帅啊,就连下巴上的胡渣也好帅,好想摸摸看……
唐秋这样想着,真的抽出手去摸了。
有些男生是不长胡子的,唐秋自己就不长。上学的时候有些发育比较早的同班男生开始长胡子,有时候课间会聊起刮胡子的事,你用什么刮胡刀啊,你几天刮一次之类的。唐秋在旁边听着,每次都很羡慕。他盼着有一天,他也能拿着刮胡刀对着镜子酷酷地刮胡子,特别有男人味,但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
唐秋打那时候起就很想知道胡子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可他自己没有,他也不好对着一个成熟的男性提出“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胡子”这样的请求,太诡异了。
所以,摸胡子也算是唐秋的一个夙愿了。
唐秋慢慢地抽出自己的左手,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下陆莫霆的下巴。陆莫霆的胡渣硬硬的,扎得唐秋指腹直痒痒。这种感觉好新奇,唐秋忍不住把整个手掌心都贴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
唐秋摸得忘乎所以、不亦乐乎,连陆莫霆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都没发现。
场面一时尴尬,动作又太过明显,称得上是当场被抓包,唐秋只得老实地回答:“……摸胡子……”
陆莫霆保持着侧趴的姿势没起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唐秋,半晌问道,“好摸么?”
唐秋干咽了下口水,忐忑道,“挺、挺好摸的……”
陆莫霆抬手,覆在唐秋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缓缓道:“那你多摸一会儿吧。”
唐秋瞪大眼睛,苍白的脸上快速地浮起一片绯红,“不、不了吧,我摸好久了其实,下回、下回再摸吧……”唐秋说着,想要把手抽出来,陆莫霆这么握着他,他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陆莫霆察觉出唐秋的意图,用力地握住唐秋的手不放,侧过头吻着唐秋的掌心,眼睛却仍看着唐秋,低喃道:“你醒了……”
陆莫霆用唇不断摩挲着唐秋的掌心,唐秋整只手臂都酥麻了,别说抽回来,他连稍稍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整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只能任由陆莫霆摆弄。
许久后,陆莫霆才放开他的手,起身倒了杯温开水喂唐秋喝了些,“现在是凌晨,再睡一会儿,别乱了作息。”
唐秋仍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像是在梦里。身上的疼痛感也仿佛隔着一层雾,感觉不那么强烈了。
很快地,便睡了过去。
唐秋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窗帘大开,日光照得唐秋睁不开眼,好一会儿唐秋才适应。
陆莫霆不在病房里。
布朗见唐秋醒了,泪眼婆娑地站在病床前,“糖糖,你总算醒了!你……还认识我么?”
唐秋艰难地翻了个白眼,示意布朗扶他起来,“……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能不能正常点儿?你这个表情,我看着不太习惯。”这么大个人,要哭不哭的,实在不像样……
布朗把病床摇起来,在唐秋身后又加了一个枕头,抹了把脸坐下来,“你没失忆真是太好了。医生说你可能有脑震荡,我听着快吓死了。你要是脑袋摔坏了可怎么办啊……”
唐秋:“……”
布朗自顾自地说道:“我照顾你快三年了,别说小伤了,这几年你连根头发丝都没掉过,结果你一下来个这么大的,我真怕……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布朗这话也太夸张了吧?他才二十岁怎么可能脱发!
唐秋提醒道:“我没记错的话,前几个月我参加节目,升降机出现问题,我扭伤了脚;去年在沙漠拍杂志,一连曝晒了几个小时,我皮都晒掉了一层,养了一个多月才好;前年有一个广告,拍摄中马突然发狂,我从马背上掉下来差点摔断脖子,幸好马主人就在旁边才幸免于难……”
布朗打断唐秋,颇委屈道:“糖糖,你这是在指责我不称职么?”
唐秋叹息,解释道:“我是想说,拍戏受点伤是正常的……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布朗赶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唐秋。
唐秋醒了,布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控制不住地想跟唐秋多说说话,“这次不正常!这回你受伤都是纪新杰搞的鬼,秦老板和陆哥已经查清楚了,冬哥说这次绝对不会轻饶了纪新杰那个混蛋!为了个角色竟然这么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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