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电梯里,罗殷终于问了:“出什么事了?”
莫沫说:“昨天和朋友参加聚会,遇到几个流氓,后来起争执动手了。”
罗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两人下到一楼,莫沫琢磨着该要走了,罗殷先走出大门,突然问:“想吃什么?”
莫沫拎着纸袋,原地不动,“那个……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罗殷转过身,“吃了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莫沫急忙摆手,“已经够麻烦你了,明天我把衣服还给你。”
罗殷脸上浮出说不清的表情,似是烦躁又像质问:“你不想见我?”
莫沫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好,“也不是……”声音渐渐小去,罗殷站那么远,大约听不见了。
“在这里等我。”说着,罗殷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日升朝阳,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在秋风和日光里,竟有些萧瑟。
莫沫直愣愣站着。秋光暖融融,风却是清冷,罗殷走后身边还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沉静香味,浅淡悠长。
很快罗殷取车过来,莫沫上了车,反而再没有那种味道,车里充斥着豆浆的甜味和小笼包的香。豆浆和小笼包热腾腾的,莫沫捧着纸杯子暖手,小笼包只能搁腿上。
莫沫道了谢,问:“你吃了吗?”
罗殷说:“吃过了,你要去哪里?”
这么仓促的时间,也不知道罗殷吃的什么,但既然罗殷说吃过了,莫沫就当真。他打算先去看看康芒,便报出医院的地址,罗殷听后一言不发地打方向盘,汇入早高峰拥挤的车流里。
路上堵得很,罗殷目视前方,莫沫趁着停车的空档,赶紧把小笼包塞进嘴里。他此时算是后悔了,车内这么窄小的空间,他和罗殷挨得这么近,咀嚼吞咽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还不如在早点摊吃完再出发。
莫沫用塑料袋把纸碗杯子都装起来,准备下车丢掉。这期间,车只挪了堪堪一站路,罗殷面无表情,莫沫也只好按捺焦躁,盯着前面的车屁股,希望能开动起来。
过了几分钟,车往前迈了两步又停住了,罗殷降下车窗,右手伸向副驾的置物箱,莫沫紧张地缩起手臂,罗殷看了他一眼,拿出一盒烟。
罗殷点起烟后,莫沫才坐正,又狠自己条件反射,一惊一乍,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问道:“还有烟吗?”
罗殷将烟盒打火机丢给他,“你会抽烟了。”
莫沫点点头,抽出一根点上,浅尝似的小小吸了一口,他对烟的口味没那么多讲究,能提神解乏就行。他也将车窗降下来,对着车外吐了一口,解释道:“我抽的少。”
罗殷烟下去了一半,像是被呛着了,闷着咳了几声,把剩下半支摁灭了。开了一会儿窗,早点和烟味散尽,车开动起来,两人又恢复了沉默。
到医院门口,莫沫拎着自己的衣服下车,他弯着腰对罗殷说:“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罗殷点点头,升起车窗,阻隔了莫沫的视线。
莫沫站在原地,半是松懈半是惆怅地望着罗殷远去。他曾假想过这一次见面——他们当然会再次相见——却不是这样。在他的假想里,他已经刀枪不入,游刃有余,可以和罗殷谈笑自若,可以连本带利将那些钱体面客气地还回去。
然而他哪一点都做不到,只想缩起来,再缩小一点,缩在路灯旁的黑影里,好让罗殷看不见他。他和罗殷的感情既不海誓山盟,也非刻骨铭心,但面对罗殷时,他流露出的只有本能反应和拙劣伪装。
莫沫半张下巴埋进灰色羊绒围巾里,忍着脚踝的肿痛,若无其事地走进医院大楼。
第52章 上
莫沫找到康芒的病房,少维正扶着康芒从厕所里走出来,并招呼他坐,把康芒按在床上,少维给莫沫拧了瓶矿泉水,又拿一次性杯子接了半杯热水,兑成温水,分出一半给莫沫,一半给康芒。
康芒全程看着,嘴角不自觉就翘了上去,莫沫倒不好意思再看,喝了口水,问:“肖良呢?”
“他回去取车了。”答话的是少维,少维半点没闲住,从门背后找了个扫帚,将病床间走道的瓜子壳碎屑一扫而净。对面病床半躺着看电视剧的老人说少维:“小伙子好勤快哟。”
少维抿嘴笑笑,归好扫帚,被康芒拉着坐下,把那半杯温水塞进他手里,比划:祖宗,求你坐会儿吧!少维一下笑开了,眉眼都弯着。
这时肖良拎着早点回来了,三人围着病床边吃边谈。莫沫拿出了U盘和血衣,这些都算证据。少维主张报警,康芒和肖良觉得不乐观,报了警捉到人,也是赔点钱了事。但无论如何,首先要找到这几个人。
吃完早点,莫沫和肖良先回去休息。肖良走在他前面,先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后就重重摔进沙发里。莫沫跟在后面帮他收拾好钥匙,倒了两杯温水,和他一起坐下。
肖良蠕动着靠在莫沫身边,深深地叹口气,头搁在莫沫肩膀上,仰面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莫沫推了推他,细声说:“去睡一会儿。”
肖良摇头,转身伸手抱着莫沫的腰。
莫沫问:“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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