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深知蒋虎哲的脾气,再说下去也是枉然,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直起身后说,“谢谢你,还曾给我一点希望。”
蒋虎哲拨开百叶窗,终究还是下雨了,路面上行人撑着形形色色的伞,是这个灰暗雨天的缤纷色彩,也有人不躲雨停,在雨中固执地奔跑,淋得浑身湿透。
他弯身捡起被他丢掉的签字笔,这支笔他用得最顺手,所以经常被拿来丢人,而且从不会骨碌太远,他总能捡到。
蒋虎哲重新打印了一份评估报告,并连带签上“同意”字样,临走前放在助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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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沫失魂落魄地回到芳园。
芳园的招牌也不亮了,就在昨天陈超然以处理私事为由,暂时关店,关店前结算了小妹和大师傅的工资,他们并没有多问,只说有事随时联系。
短短几个月,芳园就像莫沫的第二个家。这个家虽然小,但充满欢声笑语,充满了他对未来的期盼。
莫沫忍不住红了眼睛,咬着手背不敢哭出声,哭出来好像就宣告这一切都结束了。可他觉得一切崭新,才刚刚开始。一份他喜欢的工作,一个他中意的人。
流完了眼泪,莫沫不再哽咽。手机铃声慈悲地现在才响起,是罗殷的来电。他接通电话,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如常。
“喂,莫沫。”
“嗯。”
“你现在有时间来一趟凡赛吗?”
莫沫摸了一下头发衣服,被大雨淋得没一处干的。他一张嘴,就是要哭的声音,光是听见罗殷的声音,他就忍不住鼻子发酸,本来流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莫沫急忙挂断电话,在微信上文字回复:手机掉水里了,听筒有问题听不清,有什么事吗?
罗殷很快回复:你陪我见个人。
莫沫应好,此时和罗殷约定的时间不多,没时间半路回去洗澡换衣服了。他打开散热风扇将自己囫囵吹了个半干,衣服开暖气烘得差不多,急忙拦出租车赶去。
立春后的夜,还是让莫沫狠狠打了个哆嗦。
坐在出租车里,莫沫想起了罗殷和他的交易。
交易。莫沫内心念了好几遍,就在罗殷要给他十万的卡时,他都当游戏,他中意的人邀他一起玩的游戏。
十万块不多,解救燃眉之急却是刚好。拼死拼活他都会把这十万块还上的。莫沫进了水的脑袋迷迷糊糊,被司机提醒才看见已经停在凡赛门口了。
莫沫付了钱,他一下车就裹紧外套,哆哆嗦嗦地往里面走,门口的迎宾员倒看他还算衣冠整齐,将他带往茶厅。
莫沫道了声谢,一眼就看见独自坐在沙发上的罗殷。罗殷今天穿的黑色高领衫,依旧那件深色毛呢外套。顶灯是柔和的鹅黄色,渡在他侧面的光,生生柔和了他侧脸的冷峻,他抬腕看了眼表,在等人。
莫沫一路走来,就像不小心迷路跑到天鹅湖的丑大鸭。尤其,他要见面对的,是湖中那唯一的黑天鹅。
莫沫挺直腰背,让自己看得挺拔自信,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含着一点笑,从后面轻轻拍了下罗殷的肩膀,提醒他我来了。
罗殷一转头,莫沫就傻兮兮地凑到跟前。
“不好意思啊,本来想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怕迟到了。”
罗殷体贴地没有问他为什么狼狈不堪,找来服务员要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头发。茶厅里开了暖气,罗殷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
莫沫推脱着要脱下来,被罗殷按住手,他也的确需要这份温暖。毛呢外套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偷偷深嗅,正是他钟爱的味道。
如果能拥有的罗殷只是此刻,那么环绕周身的温暖和气息,可以更长久一些吧。
“要见谁?”
“来了。”
不等罗殷解释,莫沫就明白了。
面前落座的是一位气质佳人,身着一袭红裙,耳手皆无装饰,唯有颈上佩戴一条璀璨不菲的钻石项链。即便莫沫是同性恋,也非常欣赏这样的异性,落落大方,神采奕奕。
“罗殷,好久不见了,旁边的这位是?”
视线落在莫沫身上,莫沫正欲开口,感到罗殷按了按他的手,便只是笑笑。
罗殷说,“是好久不见了。你和明帆过得好吗?”
来不及了,明天继续
“还不错吧,我们准备下半年就结婚了。”
“下半年?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
莫沫转头看了眼罗殷,相处这么久,多少也摸清了他一些情绪。虽然光听谈话只是好友叙旧,但讥讽之意油然而生。
罗殷甚至噙着一丝笑。莫沫试探安抚性的捏了捏还按着他的大手,罗殷没有侧头,手掌却用力将莫沫的手包在自己掌心。
莫沫受惊地缩了缩。
“怎么了?”
罗殷这才注意到莫沫的小动作。青年两颊潮红,眼睛红通通的,罗殷随即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温牛奶,又把披在莫沫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莫沫两手捧着玻璃杯,偷偷盯着罗殷随意搭在腿上的手,他想起帖子里那句“包你性福”的回帖,顿时脸红的更甚,要不是闭着嘴巴,全世界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可他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牵一牵。去抚平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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