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吧?”
罗殷早两三口吃完,洗了手拿湿巾给莫沫擦手。吃完了水果就是放风时间,他扯着罗殷的袖子催促。
“下雨了。”
“啊?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
“在下雨。”
“哦。那你把手机还我,我接着听相声。”
莫沫摊开手掌讨要,举到手酸换手,还是没要回手机,沮丧地放下手。
“罗殷,我没事,真的没事,医生说我恢复得都很好。我只是暂时看不见了,不要担心了好不好?我也不疼,说疼那是骗你的。”
罗殷还是不说话。
莫沫探出双臂就摸到罗殷伸向他的手,才发现罗殷的手是凉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莫沫语速很快,“你这么担心我,肯定又心痛又自责,觉得这个倒霉蛋真是太倒霉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看牢他。”
罗殷依旧沉默着。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耳边呼吸声渐近,他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里。外面的雨很大吗,莫沫不禁疑惑,所以罗殷的怀里才这么凉。
“还有,罗裕来看过我了,这个苹果就是他送的。他很抱歉……”
罗殷松开莫沫,坐在病床边,脸色阴沉。
莫沫一段一段捏着他的手指,犹豫再三,组织语言:“他说他被停课了,他妈妈生意上也遇到困难。你看……”
罗殷道:“罗正国去坐牢,也受不了什么苦。”
莫沫急急说,“我没想过要让他坐牢。”
罗殷:“坐牢这么便宜的事,还轮不到他。方兰自己手脚不干净,都是咎由自取。”
“那罗裕呢?”
“所以只是停了他的课。”
莫沫叹气。
罗殷反握住莫沫的手,安慰道,“只是要他们长记性,我有分寸。”
莫沫被推出手术室时,麻醉刚过,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很高兴,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说话。为了缝针,被剃了个圆寸,额头扭扭曲曲的一道伤口。每次被他问起疼不疼,纠结之后总摇头。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还看见过,深夜里莫沫一个人沿着墙,跌跌撞撞,磕磕跘跘,在灯光全亮的病房里,走了一遍又一遍。
那么明亮的灯光下,想看不到他的眼泪都不行。
罗殷久未出声,莫沫拍拍床铺问道,“要不你休息会儿,下午还有事吗?”
他料定罗殷下午不得空,之前天气好,能下楼放风,带他散完步罗殷就走了。可现在下雨,他在病房憋了一天,还不能玩手机,实在闷得慌。
床一侧下陷,罗殷脱了外套躺了上去。
这是间单人病房,连床都比莫沫自己的软。如果不是住院,他很愿意一直睡在上面。莫沫无事可做,手不知是摸到罗殷哪里硬邦邦的肌肉,被按住了,于是自言自语道,“我帮你按按,盲人按摩?”说完自己笑出声。
那只按住他的手牵着莫沫的手搭在肩膀上,算是默许了。
莫沫摸到肩膀,手掌下硬的不仅是肉,还有骨,手上功夫不停,使出七分力揉`捏起来。眼睛看不清,全靠手乱摸,一会儿在肩上捏,一会儿竖掌捶背,跟用刀背剁肉馅似的。刚开始攒足了劲,一个劲头的使,到后面手越来越酸,力道和搔痒差不多。
他坐在床沿歇口气,听见罗殷翻身,说:“我想出院了。”
入院以来所有的开销都是罗殷负责,过了一把“度假”的瘾。
莫沫对陈超然的说辞是回家摔了一跤,磕到头在家休息,陈超然要来看望被他回绝了。周庆蕾蕾那边忙装修,最近联系少,至于他妈妈,一直通话交流,这两边都能瞒天过海。
吃好喝好睡好,过了几天猪一样的日子,查房的时候莫沫问了医生,按照他目前恢复情况,再过些时候眼睛就能好了。
“再过两天,等我手头事情忙完了就陪陪你。”
这是莫沫从罗殷嘴里听过最动听的话了。他出院,肯定也要继续住在罗殷那里,家里没外人,多方便。
要是现在有个时间快进按钮,他一定毫不犹豫按下去。休息好了,莫沫鼓足干劲,捉住一条胳膊就揉`捏捶打。他心里藏不住,有意识地压嘴角,面部失调。罗殷看他想笑却非要忍着,能出院真是把莫沫高兴坏了。
身上松泛,这几天几宿的劳累就找上门,罗殷迷迷蒙蒙地睡过去,外面雨声也催眠得很。
小声喊了几下无人应,莫沫也靠在罗殷身边躺下。单人病房,房间大,床也大,没人吵,他放心大胆地和罗殷躺一块,盖一张被子。第一次同床共枕的代价颇大,再不给自己找点福利怕是要亏到姥姥家。
莫沫顺着胳膊摸上脖子,再从脖子摸到下巴。眼睛看不见,听徐曼说最近罗殷“憔悴”了许多,不难想象。他轻轻刮着罗殷眉骨,嘴角,凑得近极了,隔着手指亲吻他的嘴唇。
罗殷似有感知地动了动,吓得莫沫屏住呼吸,一只手搭在他腰间,差不多将他半抱着。他还是不敢肆意妄为,但已经很满足了。
罗殷醒了,莫沫挤在他身边睡得比他还沉,微微张着嘴,跟条鱼似的。他安静起身,打开窗户换气,清凉夹着雨水的空气铺面而来,他看了看还在睡的莫沫,把窗户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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