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曾逸扬困惑了很久,直到有次导师无意谈起,他才知道成立为什么会学医,学的还是当今并不被看好的中医,而且还一学就八年。十四岁那年,成立的父亲忽然就没了,脑溢血。父亲没了,母亲紧接着下岗,一家人那段时间甚至连菜都吃不上,直到母亲在社区的帮助下开了小饭馆,这才逐渐好转。成立所谓的遗憾曾逸扬懂,如果当时家里有个医生,也许父亲就能救下来。
相同的经历,或许便是成立这么快接受自己的原因吧。曾逸扬七岁那年,一场酒驾他没了父亲,直到现在曾逸扬都还清楚地记得,记得当时奶奶、母亲的绝望,绝望得年幼的自己根本就不敢流泪。因为奶奶说过,他现在是曾家唯一的希望了,男子汉大丈夫得坚强。
“唯一的希望!”曾逸扬心中怒吼,又想起了那些电话、那些微信信息,想起她们要做什么。强烈的窒息席卷而来,曾逸扬又有了七岁那年的绝望,“你们何苦逼我!”
旁边人没动,成立看着发愣的逸扬,看着他晦暗的眼神,心中很不好受,手掌抓住他的手,略冰,“逸扬,要不咱还是别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没事,只是想起了我父亲。”曾逸扬深吸口气,强挤出丝笑,勉强让嘴角起了个幅度,“算了,还是去诊所吧,回家也无聊。要不一会你又该说我拖你后腿了,咱还是抓紧时间去实现伟大理想吧。”
瞧曾逸扬笑了,尽管有些假,成立还是打趣道,“遵命,一只羊。”
“行,那走着,小橙子。”说完,曾逸扬往前跑去。
果不然,一步过后,成立追了上来,口里很不满:“又叫我小橙子!”
小橙子是个爱称,可是成立不接受,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说听起来像宫里的人。等曾逸扬试着省略那个“小”字,他自己又不乐意了,真叫橙子,那自家成立岂不是成了大众食物?这可不成,成立属于他个人专属,要品也只能是他,而且永远只能是他。所以,最终“小橙子”这三个字,成了戏称,曾逸扬专门用来挑逗成立的武器。
到了诊所,因为提前贴了告示的原因,一下午并没有几个人来,来的都是不知情的。
没了病人,两人闲着没事。曾逸扬翻开了书,眼睛却落在夹着的手机屏幕上,久久不动。
成立在他身后看了几眼,转身进了药柜,一番爬高就低,捡了好几味药,又搬了臼、拿了杵,在那叮叮当当研上了。
曾逸扬舍了书过去看,成立拿手盖了。曾逸扬鼻翼翕动,闻出好几味药材来,眼眶不由一下红了。
刚成立接诊那会,曾逸扬开了机,上百条微信信息的最后一条是一张照片,写着“病危通知书”几个字,被下达人叫姚冉竹,曾逸扬奶奶。尽管曾逸扬知道通知书很可能是假的,但身为人子人孙,即便是阳谋,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回去。所以一直瞒着成立,就想找个借口开溜,哪里知道,那么小心到底还是被他看到了,“成立别弄了,不至于。”
“谁说不至于,我自己备着,万一哪天我老妈也给我一顿打,这创伤膏不就用上了?”成立咬牙,继续捣鼓着。
曾逸扬一抬手按住了药杵,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那行,要去一起去,否则都别去!”说着,成立将研钵往边上一推,死死看着他。今天他妈妈一个人来逸扬嘴唇就破了,逸扬真要一个人回去,他家那么多人,逸扬还不伤筋动骨?两个人的事,凭啥一个人去!
第四章 :跪下
两人到底谁也没有说服谁,闷不做声地回了家。
八年了,这还是和成立第一次怄气,烦闷的曾逸扬将自己关进了卫生间、埋入了浴缸。
半个小时后,曾逸扬出来了,餐桌上摆着两个碗,闻味就知道是成立亲手做的豌杂小面。
蹑脚走了两步,曾逸扬刚张开的双臂忽然顿住,身下飞快,冲过来将凳子上的包给摁住了,不可置信:“成立你做什么!不就是不让你去,你至于收拾东西么!”
“放手!”成立一把拍在曾逸扬的手上,看都不看曾逸扬一眼,另一手去够桌上的充电器。
曾逸扬顿时慌了,也不管什么包不包的,双臂一展,将面前的人大力给抱住了,“我不准你走,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曾逸扬的人,哪里也不准去!”
“逸扬,你到底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走了?我这不是给你收拾东西吗,我要再不放你走,你是不是真打算给我吃安眠药开溜?”
手上的力不由一泄,曾逸扬又喜又愧,喜的自然是成立并不是要离家出走,愧的是自己真在裤兜里面放了安眠药,真打算这么做。惭愧地听了听洗衣机的水声,曾逸扬脸贴了上去,“成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但是,我是真不能让你去,我的家人都很固执,尤其是我奶奶。你要真去了,我放不开手脚,反而办不好事……”
“行了,去吃面吧,吃饱了回去才有力气。”成立的脸也蹭了蹭,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这样一生的相拥。
曾逸扬身体忽然一侧,成立刚感觉腰上一松,腿弯力量骤然传来,双脚已经离开地面,被曾逸扬横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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