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孤独。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都不想做,放任孤独的情绪在这漆黑透风的屋子里把自己吞灭。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年里回来两次,一次是春天,一次是冬天。其余的时间里,自己都好好的,这就足够了。365天里,为他们,为自己,只有这两天。
放在一旁的手机无声地亮了一下,照亮了程璧没有多余表情的脸。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亮了。
程璧觉得屋子里浊气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站了起来,依次关上了窗,重新在卧室里罩上了遮尘的白布。
做完了这些,程璧才拿着手机看消息。
先不说明天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出来吃一顿,我请。
第二条消息是隔了大半小时发来的。
人呢?不会又丢了吧?
第三条消息又是十足的古道热肠。
今晚住哪儿?
程璧环顾了黑漆漆的四周,只有手中的手机亮着光。垂头回起了消息。
刚在忙,没看到消息。
今晚我自己搞定了,谢了。
贺停云还是在电话会议上。都几小时了,这些老家伙的效率!贺停云心里窝火,趁着电话那头那几个扯开聊了别的,索性一按静音,发起了消息。
可惜了,电话里罗里吧嗦说了一通有的没的,消息那头也是石沉大海。
贺停云百爪挠心着,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地拒了这种会议。他不停瞄着手机,没等到程璧,倒是招来了一个玩乐大仙。
方兴艾比贺停云大了两岁,正经方家人里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被家里抓着各自挑了大梁,只留下最好命的老幺,拿着钱追逐自己的梦想。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贺停云听说过20岁的方兴艾为了28岁的离异少妇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的故事,方兴艾也见识过18岁垂头丧气几乎作死的贺停云,作为相互见证过彼此最荒唐时刻的朋友,方兴艾与贺停云一直掩护着,干着坏事慢慢长大成熟。
方兴艾今年年初的时候突然迷上了民谣,仗着不缺钱这一最大优势,硬是把这情怀落地变现,折腾开出了一家Livehouse。本着“有钱一起赚”的革命思想,方兴艾硬是拉着贺停云入股了。贺停云向来欣赏不来民谣文青的细腻心思,钱掏得爽气但是地方没去过几次。
方兴艾的消息主旨明确,今晚来的歌手名气不大但很优秀,你一定要来坐坐!你丢的东西我帮你找回来的,你一定要来坐坐!
贺停云脑袋疼。
程璧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回过来的。
不出意外,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贺停云盯着手机,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闲得慌贱得慌,怎么越是被拒绝还越是来劲了呢?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别的。贺停云按掉了静音,说:“我看今天也说不出个结果了,要不这样,周总你们回去带着团队再做个测算发出来。把今天张总提到的点,都着重注意着点,毕竟张总在这一行这么多年了,他心里都有数,错不了。”
电话那头的人还想多说两句反驳,但都被贺停云不容拒绝地打断了。
“这事儿,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也辛苦一下午了,早点下班吧。”
其余人听着贺停云的话,纷纷应和着,彼此打着招呼就挂断了电话。
被这一通破电话会议耽搁了一下午,贺停云这才又有空操心起自己办公室的事儿来。郭秘书捧着电脑进了办公室,又是过了大半小时才出来。
然后贺停云才大步流星地出了办公室。
拗不过方兴艾两个一定要来的理由,贺停云处理完手上的一堆事,转场跑去了“昨天”。贺停云开着车,堵在晚高峰的车流里动弹不得,眼前一片红色的尾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裹步不前只想留在过去,这都什么破名字!贺停云也不嫌冷,开着车窗透着气,内心第一万遍吐槽发小这文青情怀。
周五的下班路格外拥堵。等贺停云找着车位,推开Livehouse大门的时候,乐队已经开唱了。大门的楼梯处三三两两站着小年轻,不是等人就是等位。贺停云皱着眉顺着楼梯往下走,又穿过中间的人墙,这才找到方兴艾预留的卡座。
作为场子的大老板,方兴艾此刻真的是清闲。贺停云没想到这人把自己喊来,竟然是一起嗑瓜子听民谣这种无聊节目。
方兴艾嗑地正高兴。“来得刚好!吃饭了没?”方兴艾放下了手中的一把香瓜子,往自己旁边的位子拍了拍,“快来,咱都多久没见了!”
“我完事了就直接过来,没吃呢!”贺停云把自己的大衣扔到一旁,松了松领带坐在了方兴艾身旁,“好吃的都叫出来吧。”
“咱家的招牌你之前都没吃过吧?今晚全试一遍!”方兴艾抓着一边的对讲机噼里啪啦报了一堆,又对贺停云说:“让你多来玩!”
贺停云饿了,跟着一起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嗑。
“真忙呢!”贺停云皱着脸,“完全忘记了周末的感觉。”
“是吗?”方兴艾一副你别蒙我的口气,“忙你还有工夫帮人找这找那儿的?”
“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贺停云看着正前方的舞台,还有看台上跟着节拍挥舞双手的人群,完全不与方兴艾有任何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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