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说实在现在想到这句话的我也真的是够厉害了。
我坐到他病床前放着的一张凳子上,有点手足无措,见旁边放着果篮,便问,“爸,你吃苹果吗?”语气倒是平稳了。
不过我爸不喜欢吃苹果。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于是马上改口道,“爸,我给你削个梨。”
抓起水果刀,挑出一个大小适中的梨子边准备开始对梨子进行剥皮取肉这一残忍行为边思索着我们究竟可以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父亲止住了我,他压得低低的声音和我道,“我不想吃。”
我双手尴尬的举着一个梨伴着一把刀。
思绪也在此刻胎死腹中。
我父亲也是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便不太高兴,便听见他说,“怎么这么久还是不像个大人?三十多岁了,怎么还是畏畏缩缩的?”
我只得含含糊糊的应了,只是越是含糊,他越是不喜欢我的样子,整个场面不说僵持,也是实在的无法继续下去了。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批评我,仿佛我在他的心里不值一提一般的感觉,对于唯一的独生子来说的我而言,我总觉得自己在他身上得到的关心远不如不屑。然而他是我父亲,我必须得尊敬他,我总得顾忌他现在的身体。
贾宝玉为什么要怕贾政?又凶又有权利,想要把他吊起来抽几乎都没人能够护住他。
我讪讪的将桌上的热水壶摇晃了几下,欣慰的发现热水所剩无几。于是几乎是欣喜的道,“我去打点水!”
我父亲的眉毛又是微微的一跳,我知道自己声音确实又大了些,马上急匆匆的出去打水了。
带着热水壶出去之后又是一阵轻松一阵迷茫。
我这么怕他,我和他相处的时候都是这么的不自然,为什么我还是要过来?
血缘像是一条细细的柔韧的线,牵扯着我们的所有人,有时候又像是一张绵密的网,网住我们不肯放松。我甚至可以想象出那种细细的丝一般的东西,颜色时而鲜红时而乌黑,多变的厉害,只是却是柔韧到少有能够挣脱出来的人。
病房里有洗手间,热水二十四小时均能供应,除此之外的缺点不过是它不提供饮用水而已,这年头大家都喜欢喝纯净水,而这房间里连个烧水的东西都没有,我只能去打水。
我父亲有用茶杯喝茶的习惯,从他年轻时的白搪瓷杯一直喝到我痛恨的厉害的不锈钢的杯子,甚至到了现在的紫砂茶杯,他还是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我害怕那些杯子。那些杯子里装着满满的滚烫开水,里面漂浮着一根根一片片的茶叶。小小的尝上一口,是一种剧烈的苦涩,虽然咽下去后会有些香气,但是苦的透心。
他喜欢浓且苦的茶,往往一个杯子里水茶对半,并不是很好地饮茶方式,只是他喜欢。
我询问了护士,好容易找到了水房,把热水壶里剩余的热水倒了出来,满满的接上一壶热水,盖上盖子之后,慢吞吞的开始向病房里走去。
正走着呢,有人盯了我看了半响,最后开口叫我,“苏哲城?”看过去,那人我完全不认识。
我心想这算什么?别人是他乡遇故知,我这是故乡遇他知?
我呵呵呵呵的干笑了一会,“好久不见啊。。。。。。”简直是破案剧。快点给我一个福尔摩斯来替我分析一下这人的职业年龄以及为什么要来与我打招呼。
“我是高巍之啊,你不记得我了?”
“你开什么玩笑,怎么会不记得你?只是这些年你体型变化有点大,我不太相信啊。”其实我心里是哈哈大笑,啊啊啊啊啊,是“高位置”啊啊啊,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比我这么些年的变化还大。
这人以前是一个瘦的像竹竿的男孩子,现在身高没怎么变,体重倒可能已经翻倍。不过一向性格随和,以前像有种病态的温柔,现在倒像是正常人一般。只是偏重了些,肤色还是白皙的厉害。
这是我们家以前的老邻居了,我记得他以前皮肤白的接近半透明,整个人像竹竿挑着一身衣服,一阵风吹来,衣物翩飞,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样子。并不是很健康,总是在阳台上看着我们楼下的小孩子玩耍,我们家上了阳台,往旁边一看,就能看见他在看着底下的小孩子,整个院里年龄相似的小孩大都很健康,就他身体不好是出了名的,高巍之高巍之,都说他名字取得好笑,高位置,又总是在楼上不肯下来,像是领导一样的坐实了这个天生就该是绰号的名字。
他年纪正好夹在我和端端中间,比我小上三四岁,比端端大个两三岁。以前他管我叫苏哥哥,端端管他叫他高哥哥,只是楼下的那些小孩却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高巍之,叫的他也不恼,依旧笑嘻嘻。
他是知道我还有端端的事情的。但是我们两个都装作那种事情没有发生,我正在想着他到底想干些什么,因为一般人像我们这般的关系尴尬的话通常都会选择不会打招呼。两个人随意的聊了些近况,又各自交代了下为什么会在医院,我是为了我爸,他是为了来看看同事。
此时才终于转到了正题上,他问我,“端端最近。。。。。。怎么样了?”
第79章 第 79 章
我的手指被热水壶勒出了深深的红色印子,虽然早就放下了热水壶,却有点麻麻痒痒的疼。我指甲轻轻的在上面挠了挠,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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