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再怎么样也该回来了。
她喜欢桑树上的桑葚,但是不会爬树,又嫌弃掉在地上的桑葚不干净,小时候总是求着我摘给她。
我舍不得她,于是总是自己上去摘给她。
那个时候我心情不好,可是我妈问我,“端端呢?下这么大的雨,她去了哪里?”
我默默地不回答,心里却开始焦躁了。我妈看着我这个样子,开始劝我。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有次带着端端出去玩,结果你把她弄丢了,哭着回来找我们,外面还下着大雨,我们都出去找,结果端端,那个时候端端才四岁,一直就站在她觉得自己和你分开的地方等你。十月份的秋天,下雨的时候那么冷,她回来之后烧了三四天,然而淋的那么厉害却哭也不哭一声,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哥哥会回来找我的,我在等哥哥。你看,她不哭,你倒是哭的不得了。”
我听见这话,突然心酸的不得了。
我妈又继续说,“这么大的雨,不知道端端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我抓起雨伞就冲了出去。
我一边跳上公共汽车一边想着,端端,我来了,端端,哥哥来了。
端端,哥哥错了,哥哥不过是遇见了一个不好的人,哥哥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等在冰凉的雨里。端端,你等我。
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
端端,你看,我不过是遇见了一个不好的人而已。端端,你看,我终是会回来找你的,端端,你不要害怕,你只要知道有哥哥就好了。
我跳下公共汽车,开到郊外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我拽着伞,慢慢的走过去,我想着,我要怎么样的给她一个微笑。
我在想我要紧紧地抱住她,我要和她说,哥哥迟到了,哥哥给你摘些桑椹来道歉好不好?
然后一切就像是一场慢镜头。
我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在赶赴一场痛苦的结局。
端端躺在树下,衣衫破碎,头发散乱,死死的闭着眼。一切一切都被雨水冲刷过,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我的伞掉在了地上。
我的耳边剧烈的耳鸣,天崩地裂也抵不过那一瞬的痛苦。
“端端?”
我多么希望那天我早点出门。如果不行,就让我一出门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死,那也好过我看见那一幕场景。
“端端?”
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叫。
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端端?”
第28章 有些人比你还懂你在想什么
如果他们查到那件事,就一定会明白那件硕大的新闻下面有个副标题,“受害少女梦中低语哥哥。犯罪嫌疑人疑为受害人堂兄。”
我被关在警局,整整一个昼夜。我处于极度的崩溃当中。
我只说,“她是我的妹妹。”
他们说,“你个畜生。”
我甚至懒得去辩解。
在他们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他们真的能杀了我。
我怎么能够那样做?我怎么能够那样做?我答应了她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就是在这一件小事上面答应不了她?
我怎么能这么像个混蛋。
我想那是第三天还是第五天的报纸了吧,“少女从昏迷中醒来。”
那个时候他们才把我放出去。
因为当时端端还是个未成年人,所以一切新闻报纸都用了化名,但是与我们家亲近些的街坊邻居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父母在那个时候搬了家,他们说没有脸再和街坊说话了。
我再也没敢去见过端端。
我的浪荡不羁的小叔叔,自从我八岁以后没见过几次的小叔叔和,他过来接走了自己的女儿。我的端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
就好像在那一天死掉了一般。
我变得更加自暴自弃。
我的父母实在是无法劝说我,于是在签证下来之后和我说,“哲城,去了那边,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真是有趣。
哪里有新的?环境是新的,可是人是旧的。
千穿百孔的我是旧的。
想过自杀的。
在端端出事后的一个月,我一直都在疯狂的想着自杀。
但是我的小叔叔摔了我一耳光,他说,“哲城,你要对的起端端。”
哲城,你要对的起端端。
她为了让你振作起来自己一个人去了郊外,她为了让你振作起来受到那样的伤害,她为了让你不蒙受不白之冤刚刚醒来,就坚持作证。
甚至被记者拍见了照片她也要去警察局,说,伤害她的人不是你。
哲城,你要对的起端端。
他说完就带着端端走了。因为端端的照片被拍到了,用尽了所有的关系,才勉强压住那张照片,没有让它被登出来。
于是小叔叔带着端端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是我去了美国、那么多年里我不敢回来,我害怕。我不给我的父母任何一点消息,我只是每年会收到一张照片,端端的照片。
以及她用淡蓝色的墨水写下的钢笔字。
我在深夜的时候一张张的翻看那些照片,看那些秀美的钢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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