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太年轻了,还有太多的未来没有经历,他不想就这么快就定下来——成婚多年的夫妻尚能反目,更何况是两个才刚刚成年的少年?于是他笑着朝他招手,忽视了对方眼里破碎的水光,“学长,你也来玩呀?”
他看见沈焰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像是缺氧之人用力去呼吸那般,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问了一句:“那天说得话,还作数吗?”
那天他喝多了酒,靠在沈焰肩头,看着卡拉OK大屏幕上五颜六色的歌词,心血来潮似得,说了他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来的四个字。
事到如今,齐冰甚至有些后悔——他是个及时行乐的人,因为未来太遥远了,他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包括当时追求沈焰的举动,也不过是课余间打发闲暇的时光。他的确喜欢他,甚至非常喜欢——可这份喜欢却只在当下,没有未来。
于是他说:“我们还太年轻了,学长,你不觉得现在定下来的话很可惜吗?我们还有太多的事物没看见、没接触……万一以后遇到了更喜欢的人怎么办?”他说到这里,对方眼里的水光更甚了,一滴水珠沿着湿透的刘海淌下来,划过眼角,像一滴泪。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齐冰死死看着那滴水珠,看着它沿着沈焰的脸颊下滑,路过崩成一条线的唇角,最后没入颈脖的衣领,消失不见了。
或许我真的很喜欢他吧?
如此想着,齐冰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他又说:“如果三十岁我们都没有遇到其他人,就在一起吧。”
其实这不像他,一点也不像。
他是不会许诺的人,更不提是遥遥无期的十余年后,可沈焰当时的表情就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落在他心上,发出滋滋皮肉烧灼的气味,以至于每每想起都会心口一痛,而这一痛,便是十余年。
再多的美酒与美人,再光鲜亮丽的花花世界,都比不上那天卡拉OK里,一个带着酒味的、青涩的吻。
可是如今,看着对方冰冷且淡漠的眼神,齐冰终于知道这种痛叫什么——是悔痛,是年少无知时不懂事错过了珍宝,又将其失手摔碎。
是他把沈焰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可齐冰却不觉得高兴。
因为他知道,这个倔强如孤狼一般的男人的心,已经永远关上了门。
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齐冰终于明白,自己是太心急了——十多年的时间让沈焰从猎物变成了经验老道的猎人,这是一场公平的博弈,谁也不能在一开始就枪占上风。
于是齐冰放松心情,顺着对方的话将话题回归到正事上:“关于这一点,我这里有个投资方案,还请沈总先过目一下……”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推到对方面前。沈焰翻开看了几眼,眉梢一挑:“你想让我投资这个楼盘?”
沈家本家是做地产生意的,佳人娱乐才是他独立事业,所以在这相关的领域,沈焰还是有一定眼光和经验的。他一字不落看完了手里的介绍书,觉得这个项目值得一试,但真正的还得等亲眼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他将这个想法跟齐冰一说,双方都是生意人,当即拍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投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建立在想要双赢的基础上,还顺道解决了那便宜弟弟的破事。沈焰心情不错,对齐冰也客气了不少,在他心里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只要对方不老去提,他也懒得回忆。
于是十分虚伪的称兄道弟了一番,又是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是酒场上的老餮,一瓶红酒见了底,仍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会儿沈焰叫人又开了一瓶,等醒酒的时间里,两人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心里感慨着要是待会没事,一定要把人灌趴下解解气。
倒是齐冰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问沈焰:“先前我进来时见你抱着手机笑得那么开心,看什么呢?”
后者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还能有什么,朋友圈的小段子而已,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沈焰也就是随口一糊弄,没想到齐冰借坡下驴,顺势道:“哦?说起来,我还没有沈总的联系方式,为了以后能方便联系,要个微信号,总不过分吧?”
“……当然当然,是我疏忽了。”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面上却还是笑着调出了二维码,等通过了好友,沈焰看着对方那张艺术照似得头像就一肚子气,直接在备注那栏填了俩字:傻——逼。
完了还假惺惺地道:“齐总真是一表人才。”
齐冰也跟着笑:“哪里哪里,沈总才是……”
虚与委蛇了一阵,第二瓶就也见了底,沈焰眼看是灌不趴了,就开始找借口想溜。
可齐冰不想这么早放他走,笑眯眯道:“现在回去也太早了吧,沈总又没有嫂子,还有谁能查班不成?这样,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酒吧,今晚我做东,咱哥俩去乐呵乐呵?”
沈焰一听,心说这去了能走出来才有鬼,连忙推脱:“不了不了,我明早一大早的飞机回A市,中午还有会要开。这样吧,等回头我们看完楼盘了,再约也不迟……”
恰好这时候手机响了,他也没看是谁打的,借着铃声做掩护匆匆告了别,结果等出了门,电话刚一接通,苏佳年带着些惊喜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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