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没再吱声,一只手倚着头,微微笑了一下,算作回答。陆卓年却忍不住找茬:“哎,你怎么买了这么一辆车。”他开惯了好车,开祁聿的车让他觉得胳膊腿儿都有点难以适从。
“在我能接受的价位之内,这是最好的了。”
这回轮到陆卓年讶异了:“不会吧,祁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祁聿语气淡然地说:“祁家是祁家,我是我,祁家的钱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卓年知道祁家比起陆家来算得上根深树大,但正经的嫡系在祁聿这一代统共就两个孩子,年长的那个已经作为祁家继承人跟在祁家老爷子旁边出入各种场合,另一个就是祁聿。按道理来说,都是亲孙子,大孙子继承家产,小孙子却作为联姻道具嫁到别人家,这其中的悬殊如果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祁家现在不同以往,总要有人牺牲。但看祁聿的反应,似乎还有内情。或许真像他所说,他在祁家的境地,怕是不怎么好,所以才巴巴地找上来,宁愿联姻也要脱离祁家。陆卓年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并不打算问一问祁聿,毕竟两家已经联姻,这种事情早晚要知道,没必要问到人面前去。
他只是突然有些好奇,祁聿过分刻板的性子会不会也跟此有关。
想到这里,陆卓年更加兴致勃勃地去逗祁聿说话,故意说:“那我不是白娶你了。”
祁聿回答:“你娶的是祁家的钱吗?”
自然不是,陆家的钱恐怕比祁家多得多,陆家要的是祁家的体面地位。要说起来,祁聿是嫁给陆家的钱还差不多。陆卓年哈哈大笑:“说的有道理。
第五章
俞薇在厨房盯着人做汤,听见门厅那头有动静,便出来瞧瞧,结果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站在客厅里,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下意识去拉儿子的手,道:“不是说过来吃晚饭,怎么这就回来了?”
陆卓年笑道:“我就说来早了——我们出去晃一圈,卡饭点的时候再进来。”他还特意转过头去冲着祁聿说。
俞薇伸出去的手转而一把揪住儿子的胳膊,瞪着他道:“坏小子!”又顺着他的动作去看祁聿,祁聿这才礼貌地跟她问好,将礼物交到家里保姆手上。
“病好些了吗?”俞薇关切地问。
祁聿答道:“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你们年轻人,生病了也好得快,真好。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要懂得养生啦——你瞧,我最喜欢燕窝,哎呀呀,真是个贴心的孩子。”俞薇瞧了瞧祁聿带来的见面礼,很高兴,立刻就要人记得煮一盏,她晚上要喝,“茶叶我不懂,你们爸爸喜欢这个。他那个人呀,死板得要命,高兴也要板着脸,私底下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又说:“这个鱼竿先收起来,改天去见老爷子的时候带上。他一直想要人陪他钓鱼,可惜父子俩都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个老宝贝都哄不来。哎,你会钓鱼吗?”
一般人碰到祁聿会自动变得疏离客气起来,因此他鲜少受过这样的热情,只抿着嘴微笑,这会儿才答道:“不太会,不过我可以学。”他知道陆家老爷子一直住在私人疗养院里头,之前因为要跟陆卓华订婚,就去见了见老人家。老人家身体还挺硬朗,只是嫌跟家里人有代沟,非要住在疗养院里跟几个老伙计玩儿。
俞薇拍拍祁聿的手,说:“正好,老爷子最喜欢教人钓鱼,下次叫年年带你去。”
因为这个昵称,祁聿不由得望了站在旁边“年年”一眼,陆卓年十分坦然:“行啊——你见过爷爷吗?”
陆卓年不清楚祁聿上次见老爷子还是作为陆卓华的未婚夫去的,只是顺口一问,俞薇立刻拍了他一下,说:“这不是让你带他去见嘛,你都多久没去看爷爷了?”
祁聿微笑道:“只见过一次,还是去年的事儿了。”
陆卓年愣了一愣:“哦。”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去年”隐喻着什么,顿时觉得有些讪讪的,失了兴味。
俞薇哎呦呦地叫起来,说:“厨房里还煲着汤呢,我得去看着。兰嫂,东西收好了,给两孩子准备点吃的。”又特地瞪了陆卓年一眼,“自己的人,自己照顾着点。”
祁聿看得出她这是在维护自己的脸面,便只微笑不语。谁都知道这桩婚事的尴尬,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最懂得维持面上的光鲜平和,没人会将尴尬暴露出来。
他又瞧了陆卓年一眼,陆卓年正跟兰嫂说自己要回房,毫不掩饰自己已经告罄的耐心,那种消极抵触的状态特别明显,祁聿便知道这人到底跟自己不一样,无怪乎他这样讨厌自己。
祁聿立在原地,面上淡然,脊背却挺得愈发地直。陆卓年回头见他还跟株小白杨一样杵在那儿,奇怪地问:“你干嘛呢?”
“嗯?”祁聿抬眼去看他,对视不到一秒陆卓年就转回身往楼上走了,祁聿愣了片刻,才回过味来,默默地跟上去。
陆卓年推开自己的房门,说:“进来吧。”
祁聿说:“谢谢。”
陆卓年笑他:“这你也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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