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了嗓子里。
黎旸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他只能从衣柜里找了一件从前买大了一号的睡衣给他,这会对方披着他的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边走边系着扣子,从胸口往下到衣摆都是敞着的,露出一片紧实的腹肌,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顺着沟壑往下淌。
林子虞一怔,飞快转回头,脸上有点热。
作为一个性取向“不同寻常”的男人,尽管他对黎旸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乍一下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黎旸没发觉他的反应,扣完扣子便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被角,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林子虞摇了摇头,把刚才看到的景象从脑海里甩出去,定了定神道:“你要不……睡卧室吧。”
黎旸看着他,挑了挑眉:“你的?”
见他点头,对方笑了笑:“那你睡哪?”
“沙发……”
黎旸没回话,低头径自把被子铺好,林子虞没搞清楚他的态度,还欲再问,厨房里突然传来“叮”一声。
他放在微波炉里热的牛奶好了。看了眼低头认真铺被子的黎旸,林子虞转身先去了厨房,刚把微波炉打开,取出玻璃杯,还没来得及放稳,头顶的灯猝不及防地灭了。
他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横着打翻了,温热的液体哗啦啦流了一地,所幸他及时扶住,没有把杯子摔碎在地上,但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感觉刚刚适应了一点眼前的黑暗,打算先去找个手电,再拿块布来擦一擦,刚后退一步,突然撞进了身后另一个人的胸口。
黎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从背后扶住他的肩膀:“小心。”
后背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这感觉有点陌生,他轻轻挣开,站直了转身道:“应该是停电了,我去找个手电……”
一束亮眼的光线突然在漆黑的厨房里亮起,黎旸扬了下手里的手机,冲他挑了挑眉。
林子虞还真不知道手机有照明功能,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落伍,转回身拿来抹布,把流理台收拾干净,就着这一小束光线走回客厅。
黎旸握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在茶几上一通翻找,一边给他照明,一边问了句:“在找什么?”
“手机……不知道放哪了。”
“……”黎旸沉默地看着他,突然道:“你口袋里塞着的是什么?”
林子虞一愣,下意识往口袋里一摸,顿时也跟着沉默了。
有种莫名其妙暴露智商的羞耻感,好在昏暗的光线下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划开手机给物业打电话问了问情况,挂断后对黎旸道:“打雷的原因,已经在抢修了,说是要一小时。”
黎旸点头,掩着唇咳了几声。
林子虞见他这样,想起了这人貌似还在感冒:“我去给你找点药吧。”
黎旸没有拒绝,只是在他去电视柜底下翻药箱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拿着手机给他打光,接着跟去厨房看他倒水,全程隔着半步距离,神色十分自然,好像只是随便散散步似的。林子虞坐回沙发,看对方接过他从药箱里翻出来的胶囊,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打开咽了下去,突然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怕黑?”
黎旸轻轻呛了一下,放下水杯,沉默一会道:“没什么,瞎猜的。”
林子虞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猜到这回事的,但还是开口解释:“我小时候确实有幽闭恐惧症,现在已经好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哪怕是不经意间的关心,也值得他认真道谢,不管对方有意还是无意,从认识到现在确确实实帮了他不少,说不感激就太没良心了。表面客套的漂亮话他过去说多了,真心诚意的致谢道出口反倒生涩又别扭。
这话说出口后他瞬间轻松了许多,一旁的人听了之后只“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安静的气氛却难得不显得尴尬。过了没一会,林子虞被盯得有些坐不住了,想起刚才还没讨论清楚的房间分配问题,正想重新提起,却被对方率先开口打断了。
“你在C市呆了几年了?”
想了半天就是要问这种话题?这是要夜半谈心的节奏?
林子虞不知道黎旸大晚上停电了突然谈起人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顺着回答了:“算上大学的话,快十年了。”
“十年……”对方低声重复了一句,又问,“哪个大学?S大吗?”
“不是,”林子虞笑了笑摇头,“是T大,我成绩没那么好。”
S大是C市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他高中的时候虽然努力,但成绩也只是还过得去,没好到这份上。
黎旸闻言,却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在黑暗里看不太清:“……你很聪明的。”
是陈述句。
冷不丁被对方一夸,林子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对自己的定义里从来没有这个词,不是妄自菲薄,只是他高中三年尽了最大努力,成绩也只是在中游徘徊,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从一个明明认识了没多久的人嘴里,讶异之余不免心虚。他刚想提醒对方是不是该睡了,面前的人却冷不丁换了个话题又问了一句:“你小时候也住在这片吗?西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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