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虞看到祝明诚脸上错愕和尴尬的表情,心里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反而异常烦闷,好像是被不情愿地揪进一件自己不愿意再有任何干涉的事里去。不理智的反应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出意外,因而酒局一结束,连招呼也不多打一个,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会所,走到临街上打车回去。
C市的中心商贸圈在城西南方向,往北是立交桥,一条笔直大道作为分界线把CBD隔开,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另一边是寸土寸金的中心住宅区,白天出入着商界名流,到了夜晚,大楼脚跟下的商业街开始灯红酒绿起来。
黎旸坐在吧台角落,这是他平时常来的一家酒吧,即便到了晚上也还算清净,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群魔乱舞,主要原因是,这家店有他哥一半的投资。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一会了,面前的酒杯里只剩下冰块,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敲着,敲到第五十下的时候,他面上隐隐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收起东西就准备走。
刚下了座位转身,门口一阵哗啦啦的响,黎瑧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咬着烟嘴大步走了进来。
黎旸收回脚步:“你什么时候能不迟到?”
黎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冲酒保比了个手势,才取下嘴里的烟,边抖了抖烟灰边道:“这次不是我拖,情况特殊,我刚刚去刘老头的酒局上露了个脸,回来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黎旸早就不信他说一套是一套的鬼话,兴致缺缺道:“什么?”
“你那个姓林的小朋友……”
黎旸眉毛一挑,转头道:“你看见他了?”
黎瑧神秘地笑了笑:“不止他一个,还有个男的,看脸我是不认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可能是他前男友?”
黎旸的表情认真起来:“说清楚点。”
黎瑧道:“我离得远也没听清他们在讲什么,就看到那男的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走,后面还把他按墙上了,看架势有那么点爱恨情仇的意思,我还想着要不要上去管管,结果你那小朋友人还挺刚,自个把人推开了,我本来对别人的私事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想想还是回来告诉你一声。”
黎旸拧着眉:“在什么地方?”
黎瑧见他反应这么大,挑了挑眉,沉吟一会笑道:“哥这也算帮你一个忙了吧?”
“废话少说。”
“行,”黎瑧点头,干脆道,“明天黎玥出院,我请客吃饭,到时候你和你那位别来了,知道吧?”
黎旸想也不想就应下:“知道,在哪?”
黎瑧勾起唇角:“黑金会所,不过你现在去了他也不一定……”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已经没影了。
黎瑧摇摇头,叹了口气:“小毛头,到底还是要走歪路啊,啧啧,老爷子要知道了还不是得冲我发火……”
感慨了一阵自己当哥的悲惨命运,他扫了一眼手机屏上刚发出去没多久的消息,片刻后对话框里出现那头的回复,十分简短的两个字:知道。
黎瑧看着这条无比敷衍的答复,咬着烟嘴,脸上却不由得显出志在必得的笑意来。
第十五章
快入冬了,下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被寒冷的夜风一吹,身上的热度散去不少,麻痹过后的疲惫感也随之袭来。林子虞独自穿过漆黑的走道,进屋关门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黎旸。
林子虞怔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过后刚准备接起来,手机却瞬间黑屏了。
按了两下没反应,没电关机了。
他只好先去房间充上电,打算过一会打回去,结果从浴室里冲完澡出来就把这回事给忘了,径直钻进被子里,沾上枕头就闭了眼。
林子虞做了一个梦,一些大学时零零碎碎的片段,早已在记忆里模糊成剪影的东西。
他高中是在Z市上的,后来大学考到了C市,虽然这里是他名义上的家乡,可实际上,他在这里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甚至没有记忆。他刚来的时候曾经试着到处转了转,可并没有唤起任何熟悉的归属感,像个纯粹的外来者。
大学是他唯一能呆的地方,只不过呆得较为艰辛。省立大学的学费不算贵,但对他来说也绝不是一笔小数字,为此他一个学期要打好几份工,不多的空余时间全用来自习。平时因为早出晚归,又不会打游戏,和室友之间的相处甚少,久而久之,几乎陷入了一个被动孤立的状态。
就这么熬过了一个学期,大一下半学年的时候,他遇见了祝明诚。
祝明诚比他大一届,同时还是学生会骨干成员,成绩排在全系前三,本来应该和他没有交集,却因为一次他的一次选课失误,两个人成了专业课同一个小组的成员。
林子虞选的那堂课本来应该是大二才开始修读的,但等他发现不对时已经过了退课期限,只能硬着头皮去上,本来的学习就有点吃力,在基础不够的情况下提前修读,上课听得在认真依旧是云里雾里。
为了跟上进度,他熬夜花时间啃专业书,狂做笔记,结果就是第二天上课时一头扎在桌板上睡着了,并且十分不幸地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当他涨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时,听见后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轻轻提醒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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