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还是爱着他的。”乔伊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亚瑟回过头来，看着他，满眼哀伤，“乔伊斯。”
“所以，有什么办法呢?你要是爱他，就根本不必在乎自己的身世，你是谁，这些跟你爱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乔伊斯，我知道错了。”亚瑟声音卡在喉口，痛苦地闭上眼睛。
“里昂很早以前就很爱你了，那时候你还是那个爱闹的亚瑟，不爱学习，但却很聪明，我喜欢你，所以害怕你的目光总盯着别人，而那个人就是里昂，我知道我没法跟他比，所以也装作自己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其实那一天，里昂就已经警告过我了，他说你不会离开他，你离开他就没办法活下去，他也一样，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乔伊斯看着亚瑟的脸，“你知道吗?亚瑟，你离开里昂之后，根本没有变得更加快乐，而是更忧郁，忧郁得不像我喜欢的亚瑟。我还记得那时候吸引着我的男孩，是个阳光的少年，充满朝气，天不怕地不怕，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是一副活泼天真的模样。”
“你错了，乔伊斯。”亚瑟苦笑，“你所以为的我，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那个天真的我，其实才是最复杂的我，我是为了让里昂爱上我。”
“就算这样，我也绝不会看错，你本来就是天真的性子，即使别人再怎么伤害你，你也依然会善良地原谅他，你就是天使，亚瑟。在我离开这里去参军之前，里昂找过我，他说我应该留下来照顾你，但是我告诉他说‘里昂，亚瑟最需要的人是你，不是任何一个人’。”
亚瑟身子半倚在玻璃上，往下滑，蹲坐在地上，头埋在心口，哽咽着，“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不是现在才告诉你，而是那时候我告诉你你根本不会听，亚瑟，那时候你以为里昂爱阿瑟，其实阿瑟不过是一个可怜虫，里昂只是帮他一把，让他做个好人。”
“可是我都看到了，他和里昂在家里——”
“你看到了又能怎样呢?你敢说自己没做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亚瑟，你自己一定都能明白的。里昂从来都没恨过你，即使你伤害了他的家人，虽然那是你无心之过。他非但不恨你，还养你长大，爱上了你，却不敢碰你，因为他害怕你知道真相，害怕一旦你知道真相会怀疑他居心叵测，害怕你一走了之，可即使这样，你还是离他远去。”
“别说了，乔伊斯!”
“你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亚瑟，你该长大了。”乔伊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亚瑟，真正爱你的人只有里昂。”
亚瑟自己好像是真空状态，里昂竟然喜欢自己吗?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喜欢他?一种无力感深深朝他袭来。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个个都是一脸疲倦。
“医生，里昂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观察一晚上。”
“我要进去!”
“不行，现在很危险，不能进去!”
“医生，我是他爱人。”亚瑟的话倒是令乔伊斯身子一震，猛地转过来看他。
这时医生们也都看着他，“好吧，穿上无菌服进去。”
里昂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亚瑟觉得他那么躺着，好像连呼吸也没有了，“里昂。”他轻声叫他，带着点颤抖，他害怕极了。
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有一天里昂会遇到危险，可能会不告而别，这种事他从未想过，他能想到的就是里昂永远活着，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刻，里昂还好好地活着，虽然离他很远，不属于他，但是也一定好好活着。
可是现实却是当他发现里昂可能真的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他就方寸大乱了，他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如此脆弱，他活着完全是因为里昂还活着而已，要是里昂现在真的不在了，他可能也活不到明天晨起。
伸手抓起里昂的手，那只总是握枪的手，粗粝中带着厚厚的茧，“里昂，你要是想继续恨我，你就得醒过来，你知道的，我是很记仇的，要是你不醒过来，我马上就去找你。”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还有啊，你早上不是说让我不闹了吗?好，我答应你了，我不闹，和你在一起，不离开你，你以前不就是这种想法吗?我们永远都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怎么样?你要是不醒来，我就不理你了，就算你恨我我也不理你。”
耳边传来匀净的呼吸声，亚瑟突然顿了一下，把耳朵贴过去，细细密密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以前他也这么做过，那时候里昂总不理他，他就撒娇耍赖地贴着他睡觉，每次等里昂睡着，他就悄悄地贴着他的鼻息，让他的呼吸传入他耳朵，温热的。
“亚瑟宝贝，你说过的话，都要算数的。”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钻了进来，亚瑟吓了一跳。
“里昂?”亚瑟又惊又喜，怕伤到他又不敢碰他，只能这么看着他。
“来。”里昂眨眨眼。
亚瑟把耳朵贴过去，一阵酥麻从耳垂传遍全身，里昂舔了舔他的耳朵，亚瑟脸上一红，站了起来，“我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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