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是怕黑,我……畏光啊。
“你给我听着。”钟麓生气了,伸手把许稔低头的脸抬了起来,动作温柔,语气却不容置喙。
“你叫什么名字?”
“……许稔。”
“你叫许稔,那你小名是稔稔?”
眼前男孩皱着眉头,一字一句说出了让他眼角又开始模糊的话语。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有些时候,你不需要忍。”
“你知道吗?你应该想做就去做,不喜欢就大声喊出来去反对去闹,你可以不甘可以示弱,但是千万不要忍。”
“去掉偏旁,”男孩儿柔软地说,“我就叫你念念吧。”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沿着眼角滑落,许稔感觉手心也多了股温热。他知道那是男孩的手,一丝一分,在试图温暖他曾冰冷无助的黑夜。
人的相遇有亿万种可能,亿万种结局。
可我遇到你,大概就是宿命不忍心我掉落悬崖沦入黑暗而给我的恩赐。
还好你来了。
☆、第29章 昼茧
“所以,你给我捡了个弟弟?”
“是,是啊。”钟麓底气不足地回答。
在钟纾回家前他就考虑好怎么跟姐姐解释,他安慰了许稔大半天姐姐根本不会介意他在这儿待久一点儿,可真正到了钟纾面前,他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勉强。
许稔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样。他知道他们家或许能勉强维持这表面看着还算得上平和的日子已经够辛苦了,现在加上个父亲嗜酒嗜赌常惹麻烦的他。
钟纾看着许稔耷拉着眉眼一声不吭,转眼便猜到他在想什么。钟麓还抿着嘴期待地望着她,钟纾叹口气无奈笑笑,“都这么可怜巴巴看着我干嘛。我平时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近人情?”
钟麓眼一下亮了:“姐姐最好了!我跟你讲,念念昨天可帮了我大忙呢,要不是他我就——”
许稔连忙扯了扯钟麓的袖子,止住他眼看就要停不下来的话头。拾起步伐走到钟纾面前,乖乖巧巧鞠了个躬。
“谢谢姐姐。”
“干嘛呀这是,”钟纾心都要化了,“麓麓快过来把弟弟领走!”
“鹿鹿,”许稔这会儿才想起他一直没问男孩姓名,“那我也叫你鹿鹿。”
“不可——”
“鹿鹿。”
“......行吧。”
男孩软糯的声音入了他耳,就像喉咙流过蜂蜜,甜到心都要发慌,还管什么幼稚昵称。
“不过,你多大啊?”钟麓随口问。
“十六。”
“十六啊。那我比你大......”钟麓猛地停住了脚步,“十六啊!你,你比我大?”
“好像是这样。”许稔不情不愿地承认。
钟麓是有点震惊的。他太瘦了,看着就算不比他小,也应该和他同岁,却没想到比他还大,“我刚过15岁生日。”
“你不上学?”
“这半年没去。”
钟麓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去,略作思索,“报警呢?试过吗?”
“没用的。”许稔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
他什么方法没试过。
他还记得父母刚离婚时妈妈还来看了他几次,可父亲自从断了所有能与母亲联系的方式,搬了家到这个穷乡僻壤,就算他跑去警察局,那个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的父亲也会低头哈腰递烟递茶,最终结局都会变成良性的家庭纠纷。
迎接他的就只有暗无天日的下一顿打骂。
“走吧。”钟麓打破两人间的沉闷,向他身后的许稔伸出了手,笑道,“开心点,带你去玩儿。”
天昏地暗的总是日子过得很快。
从前许稔并不这么觉得。可像现在,天上还下着绵绵的雨,因为是盛夏虽然带来了些许凉爽,可久之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土壤的腥气,雨水的清凉,和街头烘烤店的松软香气混杂在一起,倒像把全世界的各种气味都打翻进海洋,随意捞起一勺,都是不曾嗅闻过的特殊气味。
“教我弹一首啊?”
“我也只会这一首。”
钟麓明显不信任他说的这话,单单是眼神带着轻轻审视斜看过来,许稔就没办法坦白:“好吧......我并不是只会这首,但是唯独secret熟一点而已。”
“那也好厉害。”男孩毫不掩饰地夸赞,“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打小就会了。”许稔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我母亲曾经是位钢琴老师。”
“怪不得。”钟麓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目光看向废弃教室不远处电线上站立着的叽喳麻雀。
“不用顾忌我。”许稔却看了出来,想了想还是跟钟麓解释,“告诉你这些也没关系。”
他转了头,眼里尽是平静,“我母亲在我八岁之前是位很……有名的钢琴老师。”
“后来父亲有了赌瘾,家里也开始分裂…他没钱的时候会跑去母亲上班的地方闹,久而久之工作不得不辞了,我也没有继续学了。”
钟麓站在许稔身后,并不能看见他脸上神情。自小自我惯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犹豫了半晌还是干脆伸手揉揉男孩蓬松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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