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钟麓刚认识乐队各位的时候还有点儿抱怨女孩儿太多。“嫉妒什么?”许稔当时说,“蔓漪可是你榕中的学妹。”
“她?”
“高二在读。重点班的呢。”
他指着不远处和另一名长发校服女孩亲密靠在一起的白蔓漪,话语间多了些不一般的意味:“而且某种本质上说......她和我们是一样的。”
钟麓看着酒吧暗灯下女孩儿们有些越过好友界限的亲密身影,有些了然。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
许稔扯开话题,仰起头,去看少年逆光的修长眼睫。
“我们乐队的名字——”
“The Reborn。”
重生者。
许稔端着杯清水撑着伞随钟纾一同站在校外仅剩不多的阴凉处的时候刚好想起这个片段。
他想起钟麓诧异些许后便放松完全笑开的模样,像极了当年他们刚认识时候的每一次对视。
下午16点50分。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于是他们相遇,分开。却仍能再次重逢。像失而复得,小心翼翼愈发珍惜。
16点55分。
这是不是说明你我对于彼此都是独一无二,苍山洱海的唯一私心?是夏日的炼乳果糖,萨尔茨堡的树枝,放声高歌的荆棘鸟,B612星球的那只玫瑰。
16点58分。
是我永生别在胸襟前的蔷薇。
17点整。
考试结束的声音响起,许稔只是迷茫地看着一大群学生在片刻的嘈杂后蜂拥出了校门,每个人都像逃脱了监牢的鱼。正迫不及待往广阔深海游去。那他的男孩呢?
他试图走前两步,好尽早见到那个想念了许久的身影,却不小心踩到支掉落的树枝,踉跄着往身后倒去。
然后心有灵犀般,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又来这招?”身后声音爽朗响起,“你是不是每次都知道我在你身后呢?”
“是每次都不知道。”他回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和看着他们身后温和笑着的钟纾。
好像世间温柔大抵都是如此,因缘际会,如汤沃雪,得失离散,失而复得。
“终于结束了,”许稔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上澄大的美术系没问题,”钟麓满是轻松,全然不听钟纾的打趣,自顾自冲许稔笑,像个渴求他夸奖的小孩儿,“真的,信我。”
“我当然信你,”许稔回答。阳光太好,他趁着钟纾去开车,大着胆子偷偷向钟麓伸出了手。
像两年前钟麓向他张开的那个拥抱。
“那么未来四年,或者说,未来很多年。”
钟麓签上许稔的手,低头用唇在手背上盖了个印儿。
“未来很多很多年,”他接过话头,温柔开口,“请继续指教了。”
“我的许先生。”
气氛紧张得都要烧起来。
其实其他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感觉——除了钟麓不自在地在高脚凳上晃来晃去。今晚的Met格外热闹。知道是The Reborn的首次登台演出,每个成员也都是圈里太受欢迎的人物,知情人又或者单纯的音乐爱好者都蜂拥而至,酒吧几乎要装不下,尤其是在多了钟麓一帮亲友团的加入后。
“今晚给你免单,小鬼。”林樨翘着尾指把一杯莫吉托递给林宜易。据钟麓所知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飞速变化——在林宜易投其所好送了她最喜欢的新款香水后。而林宜易也没忘感谢他的至交好友钟麓。猛灌一口就豪气地上前攀他肩,嘴里吼着“你一个人静着嘛呢”被钟麓一手拍远,怏怏地离开去找落单的杨栎聊天。
钟麓紧张不紧因为今晚是The Reborn首唱,更是因为乐队主唱去后台准备前跟他耳语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吗?”他的小声话语在昏暗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魅惑,“这首歌作词作曲都是我。”
他心跳都要漏跳一拍。
“是我给你写的,第一首情歌。”
西墙不起眼的旧式时钟指向了七点半整。
灯光突然暗下,钟麓猛地抬眼。全场也渐渐精了下来。失了嘈杂,有光重新打下,照亮了中心本就过分耀眼的他们。
THE REBORN.
他有些明白许稔的意思了。
每个人或许都是重生者。无论是掉落过悬崖,失降于高空,万般挫折,千种不易。
可希望的是最终都能重生。
希望总有那么一个人,至少一个人,能掩护着,保护着,带他远离喧嚣尘埃,甘愿作漂浮空中的微粒,因为那离光更近。
而他们是这样。他帮他把碎酒瓶变作蔷薇,他帮他把苦难化为温柔,
“今晚带来的第一首歌,The Reborn原创。”
“流星。”
他唱他的流星,成为他眼里的流星。
“你经过我生命
赐场有温度的梦”
他看向钟麓的眼里装了全世界的温柔。
“在荆棘路中重生
是你陪我私奔”
许稔的声音好像又一次的晚安曲,惹得钟麓双眼迷蒙,只因为心跳的次数难以负荷,肆意得几乎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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