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他那么喜欢,但他就是那么围着它来回打转,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它身上。
那么急不可耐,却又不敢亲近。
徐皆觉得,自己看着沈昀棠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
他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沈昀棠一直睡着,他似乎永远也不愿醒来看他一眼。
“徐皆……”吕梁的声音唤回了徐皆思绪:“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徐皆缓缓睁开眼,随口应了一声:“你说什么了。”
“我觉得,沈昀棠爱你。”
徐皆微怔,觉得心像是在瞬间腾空后又跌落深渊去。
“你凭什么替他觉得?”
话音刚落,吕梁已经打了双闪,靠边停车。
“沈昀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拿唐晟就你能要挟住他?他要不是因为爱你,他能甘心情越留在你身边?”
吕梁的话,徐皆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只要是有“沈昀棠”三个字的话题,都足以让他情绪死灰复燃。
他颦眉望着吕梁,迟疑着一句:“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家的事吗?”
既然说了,就索性都说开了吧。
吕梁实在看不得这两个人再在他面前彼此伤害了,这让他觉得都是自己当年做的孽。
“他母亲被他继父搞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是沈昀棠让医生拔的呼吸机。这事,沈昀棠肯定没跟你说过吧。”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的感觉,只怕也不过如此。
徐皆的脑海里仿佛平地炸响一记惊雷,瞬间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许久许久,他才能从吕梁那番话后恢复意识。
“他母亲也是弹钢琴的,是个美丽也要强的人。沈昀棠可能觉得她那样太痛苦,又没有尊严。他想帮她解脱,所以他亲手送她走。”
“什么时候的事?”徐皆觉得自己声音在颤抖,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自恃爱他,可他却对他所遭受的苦难一无所知。
“在和你遇到之前。”
吕梁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徐皆,你觉得这样的沈昀棠,为什么甘于忍受你的折磨?就为了一个唐晟?为了他那一眼就望得到头的暗淡星途?”
徐皆知道沈昀棠倔强,但他不知道他如此倔强。
他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火车上的干净又漂亮的样子,眉宇似诗,眼眸若画。
像花虽未红,如冰虽不冻。
徐皆又怎知他竟连冰山一角都未曾窥见,他爱的那个云淡风轻的面貌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痛苦。
“还有你觊觎的那个唐晟,你猜他和沈昀棠又是什么关系?”
说吧,事已如此,该知道的就都要他知道吧。
“唐晟是他继父的孩子,没有血缘的兄弟。沈昀棠不计前嫌,养了他七年。”
这是沈昀棠能做出来的事。
徐皆不意外,但胸口隐痛几乎要淹没他最后的理智,
他想要现在就返回去,他想要将沈昀棠揉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吻他。
“你还知道他什么事?”
“你自己去问他。”吕梁意气用事道:“徐皆,其实你一直都不相信,沈昀棠是因为收了我钱才离开你的,对吧。你就是拿这个当借口来恨他,否则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你自己!”
“那你跟我说说倒地是为什么?”徐皆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年了,吕梁,你从来都跟我正面说清这个问题!”
“因为你不敢问!”吕梁转过身来望着他:“沈昀棠拒绝我的补偿金时说,他可以为了你好而离开你,但是他不能收我的钱,他不能辜负你对他的感情。而你呢,对他的信心可以说是一击就垮。你对沈昀棠没有信心,你一直对他爱你这件事没有一点信心,到今天都是如此!”
徐皆不说话,因为吕梁几乎一击毙命。
“他离开摩森,是因为你追他的事被人捅到了高层那里。他来摩森是因为你喜欢他,他被撵走也是因为你喜欢他。他真的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徐皆,你别再那么对他。”
吕梁叹了气,重新启动了车:“回去找他吗?”
“不了。”
吕梁错愕回眸,见身后人痛苦地闭上了眼,重重地靠回到座位上去。
“已经回不去了。”
他最难的时候,我不再他身边。
如今,他身边再没有我的位置了。
徐皆走后,沈昀棠一个人靠着橱柜坐在地板上,锅子里的汤还在“咕咕”冒泡,他也充耳不闻。
到头来还是与他说了那些难听的话,而徐皆离去时的沉默与决绝,也已经为他们的一切做了个体面的结束。
最后,就只有沈昀棠自己不体面而已,他居然开始想他。
想他在超市里跟他耍的小脾气,想起在洗手间他抱着自己的那个吻,还有问他的那些可笑的问题。
想着他们如何拥有彼此,一幕幕靠近,一帧帧生动。
可梦总要醒的,理智如屋外不知何时飘起的雪,终于掩盖了所有心动的痕迹。
他一直坐到日暮低垂,才狼狈地爬起身来。
关了火,将锅中的东西尽数倒进了垃圾桶里。
简单清扫一番后,他将钥匙留在桌上,退出了徐皆的棠园,也算退出了他的回忆。
他一路驱车返回他自己租的房子,车驶离棠园二三十公里他才发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上,那枚被徐皆硬生生套上的戒指依旧闪烁着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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