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心思……伍大人乃是越国的栋梁,确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借我之手让他失掉吴王的恩宠,好让你们乘虚而入,想都别想!”
那侍从眼睛一转,反应极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夫人何出此言,吴越乃是生死仇敌,当年吴国破越可没讲一丝一毫的君子情谊,这两年,吴王是怎样对待我们的王上,夫人难道不知?怕是夫人自己呆在这馆娃阁内享受锦衣玉食,却忘了越国国民仍在水深火热当中!”
那侍从看西施站都站不住,一手撑地,一手按在心口,想到传闻中西施有心疾的事恐怕是真的。美人就算如此狼狈也还是美人,那侍从还从未见过生病也生的如此好看的女人,一时心生摇曳,不免有所怜惜,想要去将美人扶起:“夫人不必如此,奴婢能够体谅夫人的为难……”
西施在哪侍从碰到自己之前就将人甩开了,自己站了起来。
侍从恼羞成怒,嘲讽道:“不过再难,夫人也不该忘了自己是因何住在这富丽堂皇的馆娃阁的……国破家仇,夫人可别忘了夫人的阿爹是怎么死的!吴王他可算是你的杀父仇人,夫人的弟弟可还在王上身边等夫人的消息呢!”
西施就要喘不上气儿,两只眼睛里挤满了破碎的泪光,一时间美艳不可方物,那侍从看得目不转睛。
“你滚!你现在就滚!”西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挥动起手边的毒剑,就朝眼前之人看去。
美人骂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侍从也不生气,一边躲闪,一边继续说道:“夫人你仔细想想,就算夫人不肯做,王上也会派别人做,借夫人的光,这些年来王上在吴宫安插的眼线也不算少了,那些可都是对吴宫恨之入骨的孤儿……可不会再与夫人这般仁慈了!奴婢看夫人的弟弟就是一棵好苗子……和夫人相比,必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起奸细来得心应手……”
“你撒谎!”西施失了力,人和剑一同倒在了地上,“我从未听闻越王除了我之外还安排了别的人进吴宫!”
侍从面不改色:“夫人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看着小生脸上的迷茫与动摇,侍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丝帛,“王上想让夫人带给伍大人的话都写在这上边了,夫人再好好想想吧……奴婢现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西施阻拦,闪身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馆娃阁。
西施跌在地上,好一会都站不起来,心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良久,她拿上了那方丝帛,去了伍子胥的府邸。
往日门庭若市的府邸如今却门可罗雀,只有一两个仆人在院中洒扫。
西施以为自己会被阻拦,竟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伍子胥的面前。伍子胥坐在案前读书,看见西施,轻蔑的说道:“西施以为,夫人会没脸来见小生……谁知夫人如此不知羞耻。”
“大人厌我至此吗?”
伍子胥仍旧穿着一身紫色宽衣,峨冠博带,只是眉宇间少了很多张杨。他看着眼前这个岁月几乎不曾眷顾的人,慢慢地说道:
“夫人误会了,小生不曾厌你。”
听闻这话,西施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一同去找大王,在他面前解开这个误会,大人乃是吴国的肱股之臣,您与大王一定会和好如初。”
伍子胥直接笑了出来,之前伪装的平静全都变成了狰狞:“和好如初?叫你一声夫人你还得意上了?在小生心中,奴婢就是奴婢,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小生确实不讨厌你,小生是恨你!还有那个愚蠢的眼睛里只有女色的吴王,小生一并恨!”
“大人……大人……”西施吓得面色惨白,见二人此等声势,院中的侍从都多得远远地,西施眼中怀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有愧疚,有害怕,有愤恨,还有解脱。
“奴婢……有几句话要与大人说。”西施走到伍子胥身边,颤抖着低声说了几句话。
伍子胥表情几度变换,再也按耐不住,喷出几口殷红的血来,神色间更加疯狂。
“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伍子胥一把勾住了西施的下巴,“既然那些男人如此看重这张脸,就祝你生生世世都如此美貌吧……”
伍子胥一把将西施甩在了地上,厉声道:“来人,送客!”
这一日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夫差的耳朵里,他本想将伍子胥叫来教训一顿,顺便再贬一贬官,他还未出宫,就有人来报:
“大王……伍子胥大人自尽了!”
“你说什么?”
“昨日……昨日……夫人不知为何去了伍大人的府邸……自夫人离去后,伍大人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今日早上有贴身侍从进去才发现……伍大人早已用大王赏赐的那把剑……自戕了。”
夫差心中巨震,虽说近来他对伍子胥也有诸多不满,但伍子胥是少有的能真正理解他抱负的能臣,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将伍子胥视作自己的左膀右臂,现在臂膀已断!他吴国将少一栋梁之才!
为了伍子胥的死,夫差悲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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