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看了许久以后,许昭做贼心虚一样回到了车上。
戴琳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许昭生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火急火燎挖地三尺找到了手机。
他和大学的同学鲜少有联系了,当年的室友魏征算一个。
凌晨三点,他给魏征发了条微信。
许昭:问你一件事,你有席天的消息吗?
许昭:他为什么坐轮椅上了?他这几年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不知道帮我问问行吗?
说完,转了五百过去。
大半夜的,当然不会有人回应。
车重新启动。许昭的头靠在椅背上,皱着眉想着,那小破诊所暖气够不够热乎,席天身上的毯子怎么这么薄。
许昭读高中的时候也总是嘀咕,席天怎么穿的这么薄,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席天是他的高中同学。
那时候许昭成天和自己音乐教室里的一群狐朋狗友倒腾音乐,在旁人眼里就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
席天不一样。
每次许昭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从楼层上挂着的光荣榜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席天的名字高悬榜首。无一例外。
许昭不怎么来上课,班上人都叫不全名字,但是席天是那个例外。
因为他好看,而许昭思慕少艾。
这小白脸,长了一幅他梦中情人一样的好相貌,就是跟他说话不到两三句就能皱一次眉,从开学到现在就没笑过两次,实在让人爱不起来。
许昭十七岁搂着前凸后翘的辣妹的时候,可不曾想,他会和席天一路纠缠到二十四岁。
现在他还差一周就三十了。而还差一周又一天,就是和席天分手六周年。
六年前,他是这么和席天说的。
——“拜托你别管我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很烦啊,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妈养你这么大,就是给我作践的?你贱不贱啊?”
“滚开。”
一个酒瓶子丢了过去,“咚”的好大一声。
瓶里剩下的酒浇了席天一头,顺着他消瘦的下巴慢慢滴着。
席天的目光平静,擦了擦脸上的水,看着他,勾起了一边嘴角,然后只说了一句话:“废物东西。”
这就是他留给许昭的最后一句话。
席天沉默的收拾好了他喝了一地的酒瓶子,丢掉了茶几上的外卖盒,在厨房里给他煮了一锅小米粥,把已经过了时辰的生日蛋糕放在了餐桌上。
席天走了,然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许昭第二天就后悔了。
他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说着让他走吧,这样大家都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剩下一半冷笑着,说“你个废物东西。”
可不是个废物东西。
父亲澳城豪赌欠债三点七个亿,平日里称兄道弟腆着脸要钱的亲戚朋友猢狲散,于是走投无路,从承包的工地楼顶一跃而下,死后哪管这洪水滔天,一切天下太平。
他当了二十二年的阔绰少爷,自视甚高,不学无术了二十多年,突然被这生活给了一拳。
从前他觉得钱买不来快乐,后来他发现没钱的确会有很多不快乐。
自费准备出的专辑出不了了,请他唱歌的酒吧害怕债主,纷纷解约。
同一个乐队的成员另寻高枝。
许昭都冷眼看着,热闹散尽,好在席天还是在的。
那时候,许昭疯狂的迷恋酒精和sex,不分时间场合拉着席天就想干,下手也不知轻重,却不知道自己抓住的到底是流沙还是溺水时候的浮木。
这些席天都忍着。
席天抱着他的肩膀,擦掉他的眼泪,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他说:“没关系,我在呢,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我陪着你。”
席天不喜欢说情话,性格也冷淡异常。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温和的近乎温柔。
许昭想,席天肯定也会走的。
后来他真的走了,被自己作的。
现在回过头一看,一蹶不振的自己是多他妈傻逼。
许昭被司机送回了家,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胃里顶的难受,半天也睡不着。
于是索性起了床,从柜子里翻出了那把天际蓝色的LAVA ME吉他。
吉他是十年前买的了,却被护理的很好。许昭有过很多吉他,比这把贵的多的,又或者是音色好听的多的。但是这永远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吉他。
因为这是席天给他买的。是他二十岁时候的生日礼物。
哪怕他并不缺吉他,席天却依旧为了这个礼物做了一个月的兼职。
琴弦被微微拨动,熟悉的前奏响了起来。
这里万籁俱寂,于是只剩下了许昭的声音。
温和的男声倾泻而出,像极了漆黑一片的夜里骤然亮起的星火。
“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出现在没有我的故事里。”
“等待着,你的回应。和一个为何至此的原因……”
我明白我给不起。
所以转身向山海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改编自歌曲《山海》(原唱/作词:草东没有派对)
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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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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