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房间里面原本高声大吵也变成了呢喃细语,连带着明亮的白炽灯也变成了昏暗的床头灯。
丁硕依然站在院子外的小树下,仰着头仔细地听,生怕错过一点点声响。可此时他能听到的,除了佩琳隐约压抑的哭声,只有颤抖的打火机的「咔哒」声。
「帮我打个火吧……」佩琳的声音很沙哑,像个历尽沧桑的老妇人,她的手抖得厉害,烟都夹不稳,握着火机的手打了几次都打不着,只能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杨维,祈求着他。
这副落魄的模样,杨维以为不会再看到,看她扯紧了身上的外套,抖得像只被扔在雨天里的小鸡仔,有些不忍,说着「少抽点」却给她点燃了那支散发着冰凉气息的烟。
第一口香烟的味道,薄荷的冰凉从嘴里直接灌到肺里,那么冷,像窗外呼啸的风。
「回不去了,」佩琳绝望的看着杨维,杨维也在看着她,香烟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忽明忽灭,佩琳突然笑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杨维皱眉,他不懂佩琳这句话的意思。
「男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她把杨维的西装外套扯下来扔在床上,嘴里小声喃喃「明天洗了再还给你」,然后背对着他毫无羞耻之心地把裹身连衣裙的拉链拉了下来。
妖娆多姿。
黑色的内衣、内裤、半截丝袜,一一剥落在杨维面前,末了,转过头看着他,笑得风情,「有感觉吗?」毫无遮挡的躯体展现在他面前,这么美好的年轻女人。
杨维冷漠地看着她,摇头,又摇头。他突然明白了佩琳话里的意思,看着她从小沙发上拿起睡衣又一件件给自己穿上,剩下地劝,说不出口,只有叹息。
「我自认为条件不差,有脸有胸有屁股,」给自己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佩琳站在杨维面前,抬着头,睥睨地看着他,「可我就是对男人没感觉,就像你看着一个裸体女人也硬不起来一样……那不正好吗?」
只要能够打破内心的羞耻心,对佩琳而言,敞开身子接受一个男人的入侵,并没有什么值得悲哀的。
「迈出第一步,就收不回来了,回不去了,维维。」
「几千万?」杨维大口把手上的烟抽完,拿在手上烟叶燃烧的热,让他觉得有些烫手。
「你的钱不够。」佩琳太了解这个人,她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这个窟窿太大了……」
「所以呢?我的钱不够,你的钱就够?」她已经没有钱了,现在这套房子还是法院拍卖的时候杨妈妈托人找了关系买回来的,「几千万,你要接多少客才能还得完?一个客人三五千,一晚上几个,五个?一共多少,两万?」
十天二十万,一百天两百万,一千天两千万……
「那能怎么办呢?」佩琳越发地觉得悲凉,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怔怔地看着杨维,已经哭肿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从前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生活可以那么艰难。
「我没有钱,我家里有啊。」说完杨维自己都笑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无用的富二代,敛财的方法一样下三滥。
「用骗的吗?」佩琳跟着笑,就好像杨维嘴里吐出的这句话是多么好笑,笑着笑着就哭了,「你都自身难保,还想来救我?」声音哽咽颤抖。
「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领证,到头来伤害的有多少人。骗得过家长,骗得过爱人?」佩琳摇头,「一旦东窗事发,你爸妈怎么想我,又怎么想你?」
「自己儿子是个基佬,还联合了一个拉拉形婚骗家里的钱,搞不好演变成两个基佬和一个拉拉合伙骗钱,哈!别忘了,你还有丁硕。」佩琳笑得特别苍凉。
杨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说实话,他也保不准这样的法子能不能成,只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骗钱说不上,当作借钱总是可以的。」
「什么?」佩琳转身往杨维身上凑,试图从昏暗的床头灯光中看出杨维脸上的表情,「意思是……」
「嗯,先借着。」
已经没人会愿意借钱给她了,除了杨维,这个世界上或许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我们才需要登记结婚。」杨维叹了口气,伸手胡乱地在佩琳脸上乱抹,试图帮她把眼泪擦擦干净,「至少我家还愿意借钱,以后等你有钱了还上就是了。」
或许是眼睛太肿,或许是杨维动作太粗鲁,佩琳眼角有点疼,疼得她眼泪又想流出来。「你们女人真奇怪,怎么越擦越多了?」
佩琳失笑,拍开杨维的手,「你也是这样给你家GV哥擦眼泪的话,他可能要跟你分手了。」
杨维轻笑,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佩琳,等她的答复。可佩琳压根没有做出回应,她走到小窗边,明明冷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毅然决然推开窗,任由冷风灌进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吹醒自己。
杨维说得对,她身无分文,凭借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偿还巨额债务,更别说摆平这个烂摊子。
自从爸爸进去之后这个家就垮了,分崩离析,一块一块的,再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样子。从她踏进疯马那天起到现在,挣到的钱还上债了吗,也没有,全都填进医院给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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