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盯着快燃到尽头的烟,密密麻麻的火点在他瞳孔中盛放出浓烈之色,仿佛星火遍布的燎原,直到热度烫到指尖了才掐灭在烟灰缸里。他看向林赫:“刚才为什么一下就猜到了沈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酒醉后的沙哑,眼神却比之前冷了几分。林赫无奈的揉了把脸:“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你回来的那天不是喝醉了吗?还吐了他一身。以我对沈枫的了解,如果你只是一般人的话,他绝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
郑希歪着头看他,额前的一缕刘海落在了眼角,就像一笔墨化开了冷峻的雪景:“什么表情?”
林赫想了想:“就像你们是认识很久的那种感觉,而且他看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那个流言,就是他不喜欢女人的。”
郑希不动声色的喝了口酒,借此掩饰心里又窜出的躁动:“那他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过?”
林赫尬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觉得他一个沈家二公子还能被人抓到实锤?就算被人抓到也没有记者敢随便爆料啊。”
林赫是随口说的,郑希却觉得胸闷的比刚才更厉害了,他用力咳了几声。林赫看他咳嗽了还要喝酒,又把酒瓶拿走:“所以你今晚这样真的跟沈枫有关?小希,你别怪我多嘴啊。他可是你姐夫,虽然你们从没见过,但……总之你俩别真的搞出什么事来,你爷爷受不了的。”
林赫在这种时候提起沈枫的身份,本来只是好意提醒,却让郑希发现,原来姐夫这个称谓真的是横在他和沈枫之间的一道墙。虽然他没想过和沈枫复合,但他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才是多余的。
如果金婧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郑希自嘲的笑了笑,他忽然无比庆幸车祸让自己失忆了。如果他还爱沈枫,那他根本没法面对亲姐姐的这些举动。虽然是他间接导致了郑蕾的半身不遂,但是郑蕾这种为了夺走沈枫就制造他死亡的假象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白天金婧和他谈的时候也掩饰了一部分真相。
郑希直觉那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只是白天他没有机会再问。想到这,他跟林赫说去洗手间。
酒吧的洗手间不大,男厕就两个隔间,卫生做的很干净。他进去后没看到人,就随便进了一间,给金婧打了个电话。
金婧还在公司忙,接到电话并没表现出意外,只是听到问题后又沉默了。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安静的氛围令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郑希,虽然我跟沈枫从大学起就认识了,但我毕竟只是他的秘书。早上跟你谈的那些,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他再受罪,但不代表我这个外人可以插足你们之间的所有事。”
她顿了顿,听到了郑希那边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你没有陪着他吗?”
郑希靠在门板上,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了,只觉得昏沉沉的:“没有。你不想说就算了,也别告诉沈枫我问过你这件事。”
金婧的视线扫到了桌面的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明晚飞肯尼迪的机票。她想起了沈枫接下来的安排,自从郑希回来后沈枫的一切就被打乱了。早上在医院看到沈家父母时,他们严厉痛斥沈枫的嘴脸让金婧心里生出了难言的惆怅。
她沉吟了片刻,还是挑着告诉了郑希另一件事:“等他右手可以拆绷带的时候,你看看他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伤疤,是三年前因为你而留下的。”
郑希疑道:“什么疤?我动手的?”
金婧:“是在得知你的死讯不久后他自己割的。”
郑希的手指痉挛了下,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金婧“喂”了几声,正着急他是不是听到这个受打击了,结果他的声音又重新传来,不过带着明显的颤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婧暗暗松了口气:“他严令禁止我说这件事的,所以你最好装作不知道啊。”
金婧说完那边又没声音了,但她这次没有催促,等了一会郑希才重复了一遍:“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金婧叹道:“我说过,那时候他被家人关了起来,那三个多月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肯说。后来再见到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他失血过多被送医。醒来后就告诉我,父母答应不再逼他娶别的女人了,还同意了他和你姐姐的事。”
胸腔里充斥着陌生又激烈的情绪,失控般挤压着心脏。郑希难受的弯下腰,深吸几口气,暗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他是为了抗婚?”
金婧:“你不是问我当年他为什么没去查真相吗?郑希,那时候的沈枫真的做不到。他就连替抗婚都要靠这么极端的方式,更遑论娶了你姐姐后。他是在替你承担责任,可你觉得他还能面对任何变数吗?”
郑希沉默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很轻的音乐声,金婧听了一会儿就分辨出这是首《I DO》,98°乐队的经典曲目之一。
她靠在窗边,看着对面繁华商业区的喧嚣。五颜六色的霓虹将黑夜点缀的朦胧而美好,却始终不过是一场钢筋水泥构筑出的牢笼。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不知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爱让人突然有了盔甲,也突然有了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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