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在他眼前来回掠过。
布料和皮肉都烧得黏连在了一起,他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回想起在钢厂内的那一幕,到现在心脏仍是突突突地狂跳。
如果不是程越的话,自己根本来不及跑出去。
如果程越不是为了帮他,也根本不会被汽油溅到,烧得遍体鳞伤。
他既感动又揪心还有些愧疚。
剧组的几个人也同样焦急地等在外头,闫明昊还在打电话联系姚焕,“现在还在手术室,你们来了也没用,你就订明早的机票好了。”
沈竞抬眸用口型问:“她们要来?”
闫明昊冲他点点头,又对着电话说:“烧得蛮严重的,衣服都烂了,后背一片皮肤都破了,现在刚送进手术室没多久。”
“联系他家人了没?”姚焕问。
“我哪儿敢啊……”闫明昊说。
“算了,我来联系吧,晚点有飞机的话,我订票过来,你好好照顾好他。”姚焕说。
闫明昊挂断电脑,坐到了沈竞身边,叹了口气,也搓了搓脸,“你饿吗,要不要我帮你买点吃的去?”
“我不饿。”沈竞摇摇头。
“你中午就没吃多少,等会饿了又胃疼。”闫明昊关心道。
“没事,我真不饿,晚点饿了我再出去买吃的。”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东西,心里很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揪心,他宁可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他自己。
从第一天认识程越开始,就好像一直在接受他的恩惠。
大家虽然很默契地都没有提,但他心里清楚,程越在微博上跟他互动炒话题是为了带他。
之前杨初夏和他炒绯闻的时候,程越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
在他晕倒时也是程越第一个将他抱起送进医院。
在火场又为了他放慢步伐。
程越看似轻挑幼稚不成熟,却拥有一颗强大又细腻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让人难以理解,不可置信。
程越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和沈竞在一起拍戏,拍摄地是他第一次遇见沈竞时的那个公园。
导演宣布杀青后,他们在夕阳下追逐打闹,开心得很。
跑着跑着,隐约听见后边有人喊着火了。
当他扭过头时,身后已经燃起了漫天的火光。
沈竞拽着他,拔腿狂奔。
地上满是枯草,火势迅速蔓延,一直要烧到他们的脚下,烫得他后背发疼,感觉到了明显的灼烧感。
他和沈竞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悬崖边上。
烈火将他们团团围住。
接着,像是地震一般,地面不停颤动,他两都有些站不稳。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脚下龟裂的土地被一分为二,他和沈竞分别踩在不同的泥块之上。
“你跳过来啊!”沈竞喊。
程越看着脚下飞速崩裂的土地,有些迈不开腿,“我跳不过去!”
“快啊!”沈竞已经快抓不住他的手,“快点啊!”
脚下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片昏暗,程越几乎闻到了地狱的味道,哭丧着脸说:“我不敢……”
沈竞看着他,忽然松开了手,神情冷漠。
“哥!”程越害怕极了,脚下的地面还在不断分裂,飞沙走石间,他所踩的那块地面越来越小,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沈竞!”
终于,他竭尽全力纵身一跃,却还是没能够住沈竞的手。
感觉自己失去重心般地不断下坠。
坠入黑暗。
“啊!”程越从噩梦中惊醒,心脏跳动得依然剧烈。
沈竞原本趴在床沿边睡觉,吓得弹了起来,“怎么了?”
程越惊得满头大汗,好像听见了沈竞的声音但又不敢确认。
钻入鼻腔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程越眉头紧皱,薄薄的眼皮轻轻眨动两下,接着他发现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很难撑开。
睫毛颤了两下,他逐渐意识到不是眼皮沉重,是他的眼睛上被绑着东西。
右眼疼得厉害,皮肤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般。
他瞎了?
程越偏过头拍着床垫问:“沈竞吗?”
“我在呢,”沈竞伸手握住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去按呼叫铃,“你别乱动,我叫医生过来。”
程越的思绪还没完全从恐怖的梦境里抽离出来,一醒过来发现梦境比现实更可怕,有些难以接受。
他的眼睛动一下就很疼,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头脑有一刹那的空白,随即陷入一片惊恐里。
他可能再也看不见沈竞的微笑了。
他看不见家人,看不见贝塔,看不见所有,没办法再站上舞台唱歌了。
他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后背是火辣辣的灼热感,像是把身体放在烧烤架上烤。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吃烧烤了。
太他妈疼了!
与此同时,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你还好吗?”程越闭上眼睛,攥着沈竞的手指晃了晃,循着声音的方向问,“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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