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卿回到书桌前。白殇殇的视频邀请因长时间无人接受而中断,人体工学椅正在缓慢地转圈。他脊背发凉,惊悚地回头,发现这不是个比喻句,背后真的有冷风在吹他的脖子——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而窗玻璃上的这个是……手掌印?!
这里是二楼,什么人会把手掌印留在这里?!
任明卿战战兢兢握住了窗门把手,想要推开看看。可是外面刮起了大风,树梢黑色的阴影在窗前狂魔乱舞,他犹豫再三,把窗户往里别紧。那个手掌印在灯光下依然刺目,任明卿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坡的小说。那些小说总是发生在古老的豪宅中,带有哥特式小说特有的阴冷压抑。虽然徐老总是耳提面命做男人要勇敢,可是任明卿最近两天写了个恐怖小说,他成功自己吓死了自己,一把拉上了窗帘打算冲出去找庄墨。他做好了即使被庄墨讨厌也要强行住在他那里的准备。
任明卿正迫不及待地整理东西打算逃走,屏幕上再次无声地弹出白殇殇的视频邀请。任明卿发现了异样:他什么时候静音了?
白姐今天在凤河村做公益,忙了一整天,抽空断断续续跟他讨论新大纲,到晚上才彻底有空闲跟他深聊。不过她说要洗个澡先,他就先接过她的文档看今日份的更新。自从那天之后,她对自己非常信任,写了什么都求他过目。任明卿诚惶诚恐,继而觉得她写得十分之有趣。世界之灰褪去,露出明亮的一面,大概她自己也做出了选择。
任明卿重置音量,点击链接,白殇殇的脸出现在视频上:“怎么这么晚才接啊?”她时间不多,行程太满,加之要把之前的无脑大纲全然推翻,重新出一版,工作量不可谓不大。她今天的更新还是抽空用手机码的。
任明卿抱歉道:“对不起,刚才我在洗葡萄。不过你等一下哦,我换个房间。”
“诶……”
任明卿干脆利落地暴力关机,带上那碗葡萄冲出门外,迫不及待地敲响了庄墨的门。
房间里传来砰得一声,把任明卿吓了一跳:“庄先生!庄先生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侵入了他的房间把他给……
门背后传来沉重而急迫的脚步声,任明卿吓退了两步,想起他今天写的故事里阴暗的桥段。
“轰”的一声,门猛地拉开。任明卿一度都不敢睁眼。
“找我什么事?”低沉清雅的声音响起,与平时相比略有些干涩和喑哑,可在任明卿听来却有如天籁。庄墨就站在门背后,虽然发型稍显凌乱,可是依旧那么镇定自若,坚实可靠。
“我……我是来送葡萄的。”任明卿把自己的伴手礼递给他。
庄墨扫了眼葡萄:“看着眼熟。”
“一起吃。”任明卿把果盘塞到他手里,顺道把自己塞进了门缝。
庄墨看着手中的葡萄,心想:虽然这小老弟有点敷衍,不过他能主动示好,未免出人意料。
他从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任明卿不是普通的笑脸人,他乖乖钻进被窝里的样子真可爱,他怎么都没办法是跟他继续置气,怨恨他恐同的行为了——等一下,他为什么会乖乖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庄墨太阳穴青筋直跳:这是神对他的考验,还是奖赏,还是惩罚?
后来白殇殇再次接通视频的时候,任明卿坐在床头,怀里抱着一只手,一边跟她讲大纲,一边给那只手缠纱布。那只手的主人时不时还要插嘴。
庄墨攀着墙壁凸起的窄边,从任明卿的房间荡到自己房间时,手掌受了伤。他对任明卿说,这是他帮任明卿犁地的结果,他农艺不精,被木质长柄磨坏了手,任明卿可心疼了。
“你为什么要去种田?又不是干这个的手……”任明卿小心地替他清理伤口上的碎石。
“因为你最近都不理睬我。”庄墨的眼神温柔似水,“你不是在码字,就是在伺弄那块田地,我想我要是帮你把农活干完了,你是不是就能多和我说说话。”
“对不起。”任明卿吃了一惊,坦率地跟他道歉。
那天晚上,他质问了庄墨,当时的恐慌情绪在得到否认的答案后已经平复了,只是他心情却没有好转,可以说无来由地恶劣、烦闷。他又没能调整好,影响到了他俩的相处。是他不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了庄墨。
“老实交代,今天怎么突然要跟我睡,嗯?”
任明卿提起这茬就郁闷:“我的房间里有点怪怪的,好像闹鬼。”
庄墨:“……”
“椅子无缘无故转圈,窗户开了一条缝,玻璃上还有一个手印。”
“手印本来就有,是前几天来摘爬山虎的师父留下的。”
“是吗?我真是太胆小了。”任明卿泄气道。徐老明明耳提面命“男人要勇敢!”,他却能被自己脑海中的恐怖剧情吓到,真是太失败了。
“胆子小一点就小一点,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庄墨望着他许诺。
任明卿心念一动,那天晚上那种战栗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知道此时不能凝视庄墨的眼睛,如果再这样对视下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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