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每次感觉自己捅娄子了,就会把弟弟托给朋友照管,但这次他说不好情况,不敢轻易麻烦好友,只能焦躁地抽烟,让裴煦别在外头瞎晃。裴煦心不在焉在屋里玩游戏,听见裴寒在客厅里骂人。
“我操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不是低头认错的事,我没有错。你以为我现在认错就有用吗?”
他侧着耳朵听,心想,他哥真的不会骂人,骂来骂去,只有操他妈这一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傍晚,响起敲门声,区警带着逮捕通知书,宣布他因为损害商品声誉罪被逮捕,将暂时收押在看守所。
没有证据,只有检察院一纸声明。裴寒不得不跟着走。这是说真话的代价,裴寒多少有点料到。
有个老警察对他挺客气的,有点可惜地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早年经手过一桩杀人案,死者也是一个记者,报道了涉黑洗浴中心后在单位附近被捅了十九刀。可惜归可惜,上级的指示依然要执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呆愣在原地的裴煦说:“你哥一两天回不来,到亲戚家住几天吧。”
那些天裴煦一直失眠,看着钟表,时间走得很慢,像鬼打墙,怎么都走不出那几天似的。一直到现在裴煦还偶尔梦到自己困在屋子里,梦里他要去打电话,但是失声了,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点声音,他顺着长长的走道不知道要给谁送信,走道跟迷宫似的找不到出口,他左顾右盼终于看到有一条路撒了零星的紫藤花瓣,连忙大步往前跑,撞上一个人——仲居瑞眉头紧锁,看了他一眼,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显然不认识他。
这梦让裴煦很不爽,他难得清醒地早起,胃里空荡荡,去食堂吃早饭,遇上了梦里的人,正挺斯文地剥鸡蛋壳。
裴煦端着稀饭和鸡蛋,大摇大摆坐在仲居瑞对面。
“早。”仲居瑞抬头看他一眼。
裴煦歪着头看他:“认识我吗?”
仲居瑞:“…”
这他妈又是哪一出?完全跟不上剧情的仲居瑞试探着说:“大概…认识?”
“什么叫大概认识?”裴煦说,“化成灰你也要认识我好吗?”
——啊,这个要求听起来为什么如此血腥。
“我什么时候不认识你了?”仲居瑞拧着眉头。
裴煦抱臂看了他一会,伸手把仲居瑞刚剥好壳的鸡蛋抢过来,一口咬掉一大半。
“您自己没有蛋吗?”仲居瑞很无语,“我的蛋更香吗?”
裴煦忽然嘿嘿一笑:“你的蛋香不香我不知道,这取决于你用的什么沐浴露。”他回忆了一下上次在澡堂偶遇,肯定地说:“反正你沐浴露还挺香的。”
仲居瑞顿时感觉难以下咽,他几次想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好想报一个怼人速成班。
裴煦欣赏他一脸纠结的表情,只觉得身心畅快,决定放过梦里不识相的仲某某,笑嘻嘻地补充说:“我新买的沐浴露味道也不错哦,学长,什么时候我们互相品鉴一下呢?”
“品鉴你大爷。”
裴煦十分开心:“我们院系今晚篮球赛,你来看吗?”
“你要上场?”仲居瑞理所当然觉得裴煦是喊他给自己加油。
“不是,我就是邀请你跟我一起当观众。”裴煦说,“打篮球容易一身臭汗,不太优雅,我们一块坐在下面,比较容易保持沐浴露的香味。你说呢?”
“说你大爷。”仲居瑞把碗筷一收,没等裴煦,自己走了。
裴煦并没有追上去。他有几个朋友排练话剧《sin of penis》,中文名《阴/茎/罪录》邀请他去看彩排。
这话剧是第一次要登上舞台,主创们都有点虚。虽然票都发出去了,下个月初演出,但是效果也难拿捏。所以剧社找了些人先看一看彩排。
“我觉得你们这个剧的名字,可能会有一些问题。”裴煦表达自己的担忧,“能换个低调点的名字吗?”
“低调就失去了这剧的本意。我们讨论之后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改编剧本的林珂说,“而且反性侵的主题下,根本无法跳过这个词。我们换个委婉的说法,反而不光明磊落了。审查的老师也没说什么,我想不会有问题吧。只是一场面向咱们学校的小剧目。”
——演出场地都预约好了,学校审核也过了,裴煦想自己大概对敏感词太注意了,提前自我阉割并不是好主意。眼下看起来,A大是能包容这样先锋的学生演出的。
“有多少张票?”
“发出去了两百张,还有些亲友票,你要吗?”
裴煦便打算要两张,林珂说票在她寝室,晚上他们在篮球馆碰面给他。
仲居瑞其实晚上没课,他上个被金蛇坑过的项目完成后,本以为会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才一天就坐不住了,他在GitHub上修改了下个人简历,又整理了issues,琢磨着是不是要再搞个小项目赚点零花钱。
奶娘他们已经开始申请大厂的暑期实习,仲居瑞也打算着手申请起来。这么一想,手头上的事情就很多了。
他点开备忘录,看见零零散散待完成里面居然有一条是给蠢笨如猪二百五写C程作业,不禁感叹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好心了,这玩意儿挂淘宝代谢团队,怎么也要收八百块钱。亏了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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