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舜背着书包回来,在楼下看见在楼顶忙活的夏槐,仰头大声问:“你干什么呢?”
“干活儿。” 夏槐回他,拿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尹舜从房子边上的楼梯走上楼顶,站在尹舜身后问:“干什么活儿啊?”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夏槐回头望了尹舜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你别在这里站着,厨房里还有花生浆,你快先去喝一碗,喝完了先去做功课。”
尹舜没听他的话,伫立了一会儿,说:“在给我做桌子?”
第五章
“你怎么知道?”
“图纸在那敞着呢。”
地板上被一块石头盖住边角的图纸,让风吹起页角。
“眼还挺尖。”夏槐一哂。
尹舜沉默稍许,问:“我帮你?”
“你不是明天要考试了吗?赶紧喝碗花生浆然后复习去。”夏槐不需要他的帮助,拼命赶他走,“快去,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别考砸了。”
尹舜站着看了他良久,随后转身下楼。
夜半,夏槐躺在床上,睡梦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他浑身是汗,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他喃喃念着梦话,身子一抽一抽,仿佛在躲避什么东西。忽然,他梦话停止,嘴唇发颤,居然哭了起来。
一双手伸过来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没醒,继续哭,那只手又大力推了两下。
夏槐睁开含泪的双眼,豁然坐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尹舜坐在他床边,抽出几张面巾纸给他:“你说梦话把我吵醒了。”
意识到脸颊上的液体,夏槐接过尹舜递来的纸巾擦泪。
“做噩梦了。”夏槐疲惫地叹气,“做这种工作,就是容易做梦。”
“做噩梦你哭什么?被吓的?”尹舜对他的谎言半点不信。
夏槐语塞,看了他一眼,说:“你快去睡吧,明天不是还得早起考试吗?”
“都五点半了还有什么可睡的。”
“能睡一秒是一秒。”
尹舜被催得只得起身,临走前,他还是没忍住问:“我能问问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吗?”
“不能,快去睡!”夏槐将他赶出房门。
尹舜出去后,夏槐就没再睡着了。一方面是实在睡不下去,一方面是怕待会又做噩梦吵到尹舜。
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手揉太阳穴对着地板默默叹气。
几包烟抽着抽着,转眼渐渐翻亮,他听见尹舜起床准备早餐的声音。
尹舜如往常一样,早起准备早餐,准备完早餐叫夏槐出来吃。夏槐仿佛习惯了他这样规律的“伺候”。
吃过早餐后,夏槐说:“今天天气比较冷,待会打车去学校吧。”
“公交车就几站远。”尹舜说。
“我又不是没查过地图,多远我会不知道吗?今天你要考试,打车吧,别把手冻坏了。”夏槐从口袋里掏了五十块给他。
尹舜将他的钱推回去不肯接:“我用自己的钱。”
“你不拿我的钱,我怕你待会还是不肯打车。”
在夏槐的坚持下,尹舜无奈接过他的钱。把钱揣进口袋里,尹舜背起书包说:“我走了。”
“等会儿。”夏槐像个老父亲一样拍了一下他的头,“好好考试。”
矮坡的水泥管道里,垃圾堆混合尸臭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苍蝇蚊子在垃圾堆和尸体之间来回乱飞,虫蚁在尸体上密集地攀爬。
一个流浪汉发现了尸体报警的。
警察赶到时,部分经验丰富的警员,仍是险些被这股交杂的恶臭熏倒。
死者是一名男性,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他骨瘦如柴,像是一堆骨头简单包了层皮,浑身上下除了水肿的脚掌,一点肉都没有。眼睛上翻,眼屎多,泪痕严重,鼻孔有干涸的鼻涕,嘴角有呕吐物和白沫。身边有五六根空了的注射器,以及一张带有白灰的纸和一根小管子。
娄京用钳子夹起尸体手边的小管子,看了两眼说:“吸毒吸死的。”他把管口放在鼻尖轻闻了一下,“起码掺了一半洗衣粉进去。”
易清决觉得好笑,不知该说这个瘾君子自作自受,还是该批判无良商家罔害人命。他来到夏槐身边,目光定在尸体脸上问夏槐:“你看他像几岁?”
夏槐猜测:“六七十?”
“二十出头,跟你差不多大。”
夏槐双眼瞪了瞪,简直不敢相信同龄人会有这幅模样,不得不愤叹一句毒品害人不浅。
“死前可能有人经过这里,看他这个姿势,应该是想向那个人求救。”娄京望着死者怪异的姿势说。
易清决吩咐下属:“查一下他的身份吧。”
一个同事小声说:“浑身上下就一条裤子,怎么查啊。”
这时,娄京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有所发现:“有张照片。”他用钳子将那一寸照片夹出来,“易队,你看看这是谁?”
易清决走过去,夏槐好奇地伸脖子瞄了一眼。照片上的,是白鹭洲自杀的那个女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姑苏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