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昱新是聪明的人,许多罪行遮掩得密不透风的。但再怎么聪明的人,如此频繁地进行犯罪活动,也会露出破绽。
夏槐双手撑额,鱼竿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掉在地上,断掉的钓鱼线在河面上无所依靠地飘荡。
夏槐头很痛,他不知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他同时又担心夏楠,担心夏楠跟向昱新在一起会不安全。可后天,这两个人就要结婚了,要让他现在去告诉自己的妹妹,她的未婚夫其实是个贩毒罪犯吗?
白泽廷让他先不要打草惊蛇,在夏楠踏进婚姻的殿堂之前,夏槐要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计划部署好了,后天你妹妹和向昱新在威斯汀大酒店举行婚礼,向昱新在香港那边的几个合伙人,还有国外和他做交易的头目都会到场。”白泽廷说。那些人以为海岛管得宽松,没警察盯上他们,殊不知白泽廷已安排好一切,“我们的人会潜伏在酒店内部,我需要你牵着你的妹妹,走到向昱新面前,我们会在婚礼最关键的时候,在你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行动。”
“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候行动?”
“向昱新和里面的几个毒贩都是危险人物,我们如果突然冲进去,他们一失控肯定会伤害在场无辜的人,包括你妹妹说不定也会被牵连其中。行动前,我的人会装成酒店服务生走到那些危险人物身边,行动时当即控制住他们。但向昱新只有你能靠近。”白泽廷目光如鹰般坚毅地盯着夏槐,将这个不可失败的艰巨任务交到夏槐身上,“我要你在我下达行动指令的那一刻,即刻抓获他,不给他做任何反抗的机会。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成功!”
夏楠婚纱照的成片还没出来,便迫不及待地将未精修过的图先发给夏槐过目:“哥,快看我和昱新的婚纱照!”
夏槐没留神手机上的消息,夏楠不断地发:“哥!哥!!!哥哥哥哥哥!!!”
手机连番声响,让夏槐的注意力不得不移到频频提示的消息上,粗略瞄一眼夏楠的婚纱照,夏槐象征性地回三个字:“拍好了?”
“你不评价评价吗?”
“很美。”
“你比我老公还敷衍!”
夏槐差点没被那俩字眼吓到,夏楠适应能力真非常人,婚礼还没举行,称呼竟已直接从名字跳跃到“老公”了。
本来即便觉得肉麻也该为她开心,但此时的夏槐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情反而异常沉重。
他感觉自己手指在手机上敲打的每一个字,重得似带着千斤巨石:“你觉得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吗?”
夏楠向来不爱委婉矫情,大方承认:“当然了,以前还会怨怪老天为什么让我失去一条腿,但如果不是因为我失去一条腿,我也没机会认识他。现在想想,这条腿没得也是值得的。”
夏槐手指僵了僵,好一会儿,打下:“要是有一天,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字打到这里,夏槐一声自心底而发的重息,逐字删掉,改发:“呕。肉麻到吐。”
“哼,你这个只会发酸的柠檬老妖!”夏楠发来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夏槐能想象得到,现在手机另一头夏楠也差不多做着这样的鬼脸。不觉一笑,只是这笑还没展开,就又逐渐消散。后天,他就得亲手粉碎夏楠的幸福。
“后天”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车票攥在手里,夏槐站在火车站台边上,落寞地抽着一根烟。
夏槐给尹舜留下一条语音:“我今天不回去了,有件事要去做。”
几分钟后,尹舜回复:“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对不起,不太方便……”
“不要紧。注意安全,记得隔一段时间就给我发消息。”
“嗯,有事电话联系。”
火车轰隆隆驶进站,夏槐捻灭烟头,上了前往老家的列车。
裕德中学对面的老诊所,今日依旧门庭冷清。虽说就开在学校对面,每日来往人群众多,但却很少有人愿意光顾这间又破旧又潮湿,医生看起来古古怪怪的诊所。
尹舜和老中医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尹舜陪夏槐来看失眠症的时候。当时老中医不接待病人以外的闲人,将他请出诊所。
不过老眼昏花的老中医,现在显然没认出尹舜来。
“看什么的?”戴着老花镜的老中医认真看手上的书,眼皮子抬也不抬。
尹舜找张凳子坐下,说:“我连续几个礼拜都没睡好觉。”
“身体因素还是心理因素?”
“应该是心理因素。”
“抑郁症?被校园霸凌?同性恋面临出柜烦恼?”老中医抬眼瞥了眼他,“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问题。”
“我杀过人。”
老中医滞住了,静默片刻,笑道:“你杀过人你不去警局,来这个破诊所干嘛?”
“有人推荐我来的。和我是一类人。”
“……”老中医起身,将门口的铝合金拉闸门拉下,闭店了。
破旧的诊所一暗,更加阴冷潮湿。光线微弱的日光灯老旧不堪,一闪一闪,没法好好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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