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傻子吧,怎么也不关起来,让他到处乱跑,伤到人可怎么办。”人群中有一人说着。
推他的人也知道他是个傻子,好在这个傻子不讨人厌,除了有些焦急地抓着他的手要去看那手机,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柳树看到柳大壮给人推了,快跑上前大力拽着柳大壮远离那些人,警惕地看着他们,低头道了声抱歉,拉着柳大壮的手走向田地去。
这时从山上又下来了一群人,其中就有陈俞世。
陈俞世走出人群来到柳树身边,上前正要打声招呼,谁知柳树刚听到有人接近他们的声音,立马把他老爹护在身后,猛地转过身看着他。那眼神,跟护崽的狼似的,犀利又冷漠。
陈俞世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这才一下中午没见,柳树怎么变化这么快。
“陈导,收工啦?”柳树快速扬起嘴角笑出一个弧度来,看得出这个笑半真半假掺在一起,让人尴尬这中缓和了一些。
“是啊,要下山吃饭。这位是柳树的父亲吧,你好,我叫陈俞世。”陈俞世伸出手,看着柳大壮,柳大壮看了一下柳树的脸色,缓缓伸出手握住,又立马放开陈俞世的手。
柳树对着陈俞世笑,他就跟着柳树对人家笑。
“不麻烦您吃饭了,爸,走了。”柳树牵着父亲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群中的秦逸看到柳树的反应,觉得很好笑,也很好奇,副导演为什么会对他们这么客气,不是说演不了戏吗?
之后的三个月里,柳树很是听谭梦的话乖乖上山在剧组打杂,但都是在下完田之后再去,干完活后从工头那里领三四十块就回家交给谭梦,以示他有去拍戏。
这三个月里,柳树身后总是带着柳大壮,而柳大壮总是抱着几本破旧的小学语文课本在身上,小学语文课本有标注拼音,以方便学习咬字问题,可是带在身上柳树嫌丢人,又不得不带,所以只有偷偷放在柳大壮身上让他保管。
柳树之所以这么卖力地学普通话,也不是真的想去演什么有台词的戏,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让母亲安心,开始也就带在身上应付一下谭梦,久了谭梦也跟着学精,学人家老师每个星期考一次试。
考不过柳树就不能吃饭,不仅如此,谭梦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坏。
柳树喝了口水,嘱咐柳大壮离人群远些,而后快跑到拉威亚的地方去。卖力地工作和轻松地演戏相比而言,柳树倒是乐意去拉威亚,不过这个想法不能告诉任何人,要是传到谭梦耳朵里,又免不了一通骂。
今天,这个吊威亚的演员让他拉得很不爽,太重了,手上的皮都磨到起泡了。
事后一起拉威严的人也跟着抱怨这个人太重,得加钱,不然不干活,可是人拉都拉了,下一次也不会有他了,这时候提加钱已经晚了。
“痛死了,要是破了皮就下不了地了,还不如不干!”好不容易有个干得下去的工作,而且一干还干了有三个月,把他妈妈骗得心花怒放,这时候不干了,又得苦恼找借口了。
嘴上一时爽,事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4章 变声
柳树这天领了钱,收工就和监工说不干了,带着柳大壮和书本回了家,回到家一切如常,就是话没有以前多,怕一溜嘴什么话都蹦出来。
往后的日子依旧和往常一样带着他爹上山,假装还在打杂。
柳树和柳大壮跑到子茂地后山的湖边,同样抱着书本在翻看,一个认真一个打耍,柳树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一个音不准确或是读得拗口,就一直念到它顺口为止。
柳大壮看不懂字没过多久就把书本扔在一边,坐到柳树身后,随手捡了根树杈在玩土,突然听到几声鸟叫声,抬头就见一只大山雀站在树枝上,起身跑去追,柳树叫住他,叫不住就学着鸟儿叫,还叫得有模有样,十分逼真。
柳大壮听到身后也有鸟叫声就不走了,好奇地看着柳树。
“你要是走了,动物们就跑了。”柳树见柳大壮往回走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反正也无聊,索性把书合上,想起什么动物就学着什么动物叫,觉着好玩也跟着父亲笑了,“喜欢吗?”
柳大壮大力点着头,看着柳树,示意他再说下去。
柳树觉着一直学动物叫没意思,从小到大都没有听柳大壮讲过一句话,听村里人说他是小时候跟着大人上山采蜜不小心跌落下山把脑子摔坏了才导致傻的,家里后来存了一点钱带他上城里治疗,本以为有希望,谁知时间过去太久了,早已错过了治疗期。
不懂得太多情感的他好在不会自卑,却会伤心,他尝试过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长大后的柳树学精了,只要柳大壮想说话,他就捂着嘴捏着嗓子学大人说话,骗柳大壮是他自己说的。学着学着,倒是把他给忽悠成真的了。
他还骗过柳大壮,说只有他在,才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这是父子二人的秘密,谁都不能知道。
“爸,你想说话吗?”
柳大壮狠狠地点着头,激动地放下了手里的树杈,张嘴就说话,可是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柳大壮听到了一道沙哑的中年男声,柳树盯着他的嘴巴,看他说话的口型,只要父亲说话他就跟着嘴说,之后再换成自己的本音和父亲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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