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是能掩盖当年的秘密,压到土地档案无处可查,集资案无法立案,陆远臻和曹万宏都能从中得利而缄口不言,绝不是施华林这个级别做得到的了。
如果当年的远宏就和某个人有牵扯不断的关系,那远宏和即将乘着火箭扶摇直上的“轻水区”这三个字就是从二十多年前就结下的“缘分”了。
市局刑警队。
陈建叼着烟“啪”的反手一记拍在许久脑门上:“让你不要插手曹万宏的案子,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管用,要给你正式发个文你才执行?”
“我没……”
许久刚要解释,陈建又一记头皮敲在赵毅脑门上:“不让他插手是为了他好,你他妈什么时候改行当间谍了?你以为国安局这么容易进呢!什么玩意儿,俩兔崽子翅膀硬得能爬出锅了。”
俩人用同一个姿势揉着头,陈建叼着烟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在医院被打晕的护工口供出来了:第一次进入曹万宏病房实施犯罪并与他对峙后打晕他的是一个身材矮小但力量强大的男性,图像侦查那里的报告也显示两次进入病房的不是同一个人,你妈妈的嫌疑目前基本可以排除。但是,包庇和窝藏一样是罪!”
“陈局!”
陈建摆摆手:“不用说了,事到如今,不妨挖一挖你妈妈这么做背后的原因来的更有用。我会让人继续审的,直到她配合为止才可以保释。”
许久:“陈局,让我去跟她说两句吧!”
陈建扯着粗暴的嗓子:“嫌疑人跟你什么关系?这种情况下让你去,你不止想连累赵毅停职,还想让我也早点退休是吗!”
“陈局,昨天去轻水时我发现了些线索,如果我妈铁了心要保李肖,你们问不出任何东西!只有我才知道这件事该往哪里引导才是对的!”
陈建的脸掩埋在缭绕的灰烟后面思索良久,重重叹了口气:“让葭尔跟你去吧,审讯记录让赵毅签字。”
许久理好文件抬腿就走,陈建哼了一声:“将来内部检查看监控又他妈要给你们这群废物背锅!”
审讯室,许久和陈葭尔在桌子对面坐下,许冬梅的神色略有些暗淡和憔悴,整个人却没有很凌乱,她看到许久进来有些讶异,很快目光就柔和了下来。
许冬梅低着头问:“昨晚上你肯定没好好吃饭是吗?”
许久鼻子一酸:“不说这个了,我们争取早点出去。”
许冬梅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释然:“你查到了?”
许久沉沉舒了口气:“该从哪里说起好呢,真是头绪太多了——就从秦国浩说起吧。”
许冬梅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倏忽一下愣了神,眼眶里浮动着的泪顷刻间崩落,陈葭尔走过去把纸巾递到她手里。
许久:“当年离开家里时,我记得你是怀了孕的,你为了保全我的性命带我离开,又不想连累他,你就跟秦叔叔离了婚,我记得你把我独自放在乡下亲戚家过了三四个月时间,回来时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一直以为你把孩子打掉了,其实,你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对吗?”
许冬梅没有作声。
许久继续道:“你把孩子交给了秦叔叔,自己就回来带着我到处奔波落脚,后来回了伍州我们就安定下来了。而秦叔叔带着你们的孩子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那个女人叫李辛夷,孩子跟了李辛夷的姓,就叫李肖!”
许冬梅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许久看在眼里,心疼地呼吸颤抖,却不得不继续。
“恐怕李肖第一次出现在天宜的时候你也没发现他是谁吧,只知道是老家的亲戚,托你给找工作的。我之前一直觉得,李肖在沈璃的案子里,对我的监视和跟踪都太过巧合,护理院这个伏击点似乎埋得太精准了,不合常理,毕竟不是每一个刑事案都一定会过我的手,反而出现在我面前更容易暴露。现在才知道,这就是个巧合!李肖到护理院一开始根本不是为了跟踪我,而是为了你,他想回到你身边,想让你知道他这个儿子还活着——或者,他是真心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对吗?”
旁边的陈葭尔听得眼睛瞪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许久继续道:“后来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我还没猜到。李肖逃跑那天,你把他藏在了你的房间,躲过了他们的搜查,还误导我们往崇喜山方向追踪,顺利让他逃过了我们的追捕还回了城里。昨天凌晨,潜入医院用药物杀了曹万宏的应该也是他吧,是你出现替换了他的身份误导了警卫和警察,其实你们知道,你到底杀没杀曹万宏根本瞒不住,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拖延时间,让他顺利逃脱。”
许久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妈,李肖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了,你还要帮他为非作歹到什么时候!就算曹万宏该死,也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忘了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让我远离这些是非的了?为什么到了你头上就变成了飞蛾扑火!你以为用你自己的命去换了曹万宏的命,我就能安心活下去了吗!”
陈葭尔记录的手指握笔时已经开始颤抖,在这间审讯室里,曾经揭露过无数黑暗的罪行,也聆听过无数灵魂的自白,可这世间太多的灰色地带,半寸之间的差异就是天壤之别,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都是一念之间。
许冬梅擦干了眼泪,喉咙口嘶哑的声音很低,仿佛正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件久远的老物件,它落满灰尘,一不小心拆重了就会蒙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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