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茶包从杯子里拿出来,放到杯盖上,“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想过死。”
林燊身子一僵。
“别担心,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许然安抚道,“那时候我活得很累,想不通为什么他总不肯看我一眼。然后我就想,是不是死掉他就会回忆起我的好,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还会悔恨,以前为什么没对我好一点。”
“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并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觉得愧疚。他只会觉得少了个方便的保姆,毕竟以前是我上赶着要伺候他的,他那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去珍惜一个不爱的对象。”
林燊握住他的手,用力扣住他的掌心,柔声道,“都过去了。”
许然咧开嘴笑笑,却透着股惨烈。他张嘴,唇瓣微微颤抖。
“每天晚上我都妄想着身边能有人抱抱我,跟我一起入眠。我希望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他在对我笑,又不希望自己醒来。睡前我总是想,要是第二天醒不过来就好了,等到了天亮又会想,我怎么又活过了一天。”
“然后我起床,给他做早饭。他不吃早餐,一多半是要扔掉。可还是得做,不做,我就没有留在那儿的价值了。”
真累啊。
有时候回想过去的时光,许然打心底感觉到疲惫。他透支了未来人生中所有的爱给了贺承,贺承却以为是应当的,随随便便就抛在脑后。
他捧着真心给贺承看,贺承却不屑一顾。
自己那时候怎么就没早点学乖。
他将手从林燊掌中抽出来,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也不知道是怎么,我……”
“好了,没事。”林燊轻声说,“你以前没跟别人说过这些话,现在说出来,能感觉好些。”
许然做了几次深呼吸,又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还没忘了这个啊。”林燊苦笑。
“之前酒吧给我打电话说他喝醉了,我没去接。”许然犹豫着,“他以前喝酒喝到胃穿孔,是不是这次我没去,他又喝出问题来了,我……不想害他。”
林燊为难地看着这个生怕自己做错事的人。许然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即便是对贺承也不希望因自己造成间接伤害。
不过这回他还真不用这么担心。
“不是胃穿孔。”林燊晃着咖啡杯,道,“他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你是说……”
“谁知道他惹到了什么人。”林燊不满地说,“你别管,小心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沉默半晌,许然轻声说,“我不管。”
“这就对了嘛。”林燊笑着从他怀里拿出那只狼犬玩偶,摆在桌子上,“这个好玩,我再去给你抓一个?”
十二月底,新旧一年交替的日子,元旦前夕路上行人的脚步都匆忙了许多,像是赶着去上班完工,好回家团圆。许然在医院走廊的窗前努力探头向外望去,看到雾蒙蒙的天色,偶尔有阳光洒落,带着一种莫名的冰凉。
“预报说有雪,”许然遗憾地说,“看来下不起来了。”
“想看雪?去北方啊,”林燊将他的手从窗台上扒拉下来,塞了一杯热水,“再往北走,那边下雪下得路都没法走。我在国外见过一次,真的是大雪封门。”
许然摇摇头,“我又去不了。等以后吧,钱攒够了,往北边走走看。”
“二十一号,”医生在屋里叫,“进来拿报告单。”
“我去拿,你在这儿等我。”林燊起身对他说,“靠着暖气,这儿太冷了。”
林燊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许然望着那扇半掩着的门,看了许久。
一道身影从角落里缓缓走过。
许然本能地偏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水差点泼到地上。
是贺承。
贺承穿着一身宽松的病号服,脸上胡子没怎么刮,脸色发青,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颓废气。
贺承也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原本迈出去的步子硬生生顿在原地。
“然然,医生说没问题,我们收拾东西走……”
林燊开玩笑的称呼重重打在两个人的心头,许然去看贺承的眼睛,发现他眼中原本骤然亮起的光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顺着许然的目光林燊也看到了贺承,暗骂一声,上前挡在二人之间。
“走吧。”林燊强硬地说,“我妈在等咱们回家吃饭。”
他把“回家”两个字咬得很重,抬手便把许然的轮椅往电梯那边推。
身后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贺承扶着墙走了两步,哑声唤道,“许然。”
声音不大,却似悲咒,透着浓浓的惨烈的伤痛。林燊不由得一顿,许然拍拍他,转过身来。
“你怎么还没有出院?”许然问。
贺承愣愣地看着他,“我,受了伤,胃不太好。”
原本因为饮酒几近崩溃的胃,在被Andy一群人打过之后差一点就废了。动了好几场手术才勉强保住性命,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加脆弱。
许然抬头看看林燊,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林燊啧了一声,后退一步抱着双臂,冷冷地对贺承说,“我只给你十分钟,有话快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淋梓夔。 的地雷
第五十二章
许然跟着贺承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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