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被他丢掉了,现在,他也没能力来关心贺承的生活。
他轻声说了句保重,转身欲走,忽然贺承唤了他一声,说,“你能不能……”
许然回头,看到贺承表情茫然,对他伸出了手。
许然看了那掌心许久,摇了摇头。
“不能。”他苦笑着,“这不是我能做到的事。”
从一开始,我就做不了你的依靠。
贺承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许然轻轻叹气,“贺承,你是不是太累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
Andy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刺激得他脑袋一炸。
不对,我不累。贺承闭上眼睛痛苦地想,我不能倒下。
“别这样。”许然柔声说,“你总是给自己设定太高的目标,感觉什么都能拿下,其实不是的。没有人的人生是容易的,你只不过是在顺风顺水的人生路上栽了个小小的跟头,不需要我拉你起来,你自己会挨过去。”
会吗?他用眼神这样问道。
许然笑笑,“你可是贺承啊。”
那个我爱了一辈子,高大坚韧,又说一不二的男人。
离开的时候贺承问,“我还能去见你吗?”
许然犹豫了一下,“最好不要吧。我们以后的人生,不应该有彼此参与。”
曾经被年少懵懂的爱扭曲的两条线,终于在相互撕扯之后回到了原点。
出了病房林燊便迎了上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些小事。”许然淡淡地说,“他在这边没有朋友,出这么大的事,可能有些迷茫。”
“他?”林燊嗤笑一声,“他这种人我见多了,现在是没恢复好,等好起来了又是原来那副样子。别指望他能有什么长进。”
许然来到林燊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林燊,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在他的注视下,林燊叹了口气,“我不是讨厌他,我只是……”
他摸摸脖子,有些为难,“我们别在医院里说这些吧,先回家,我妈好等着急了。”
一路无话,许然拨弄着棉衣的衣角。车里空调开得足,有些闷热。
贺承沧桑的模样浮现在眼前。他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
林燊从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林燊的母亲从二人小时候便很照顾他们,林父去世得早,这一家子都是林阿姨自己撑起来的。
饭后林燊跟母亲说了一声,将许然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许然面前坐了下来,伸手帮许然理了理衣领,轻声说,“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
许然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接着医院里没说完的话,不由得一笑,“我当然不会再受伤了。”
再伤,大不过是个死。
“我死过一次,”他说,“知道那有多苦。”
林燊心疼地摸摸他的脸。许然的脸颊很凉,虽然回家后身体逐渐养好,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肉,摸起来瘦得厉害。
许然被他这么亲密的举动弄得一愣。
“我知道你很坚强,”林燊轻声说,“可这跟我担心你并不冲突。”
“林……”
许然张张嘴,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意识到有些情况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可应该怎么说?林燊那双眼睛里的温柔几乎溢了出来,看得他心慌。
“我为什么担心你,你还不清楚吗?”
温柔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在耳畔徘徊。
许然无法去看林燊的脸,他莫名地想逃,逃出这充满了林燊气味的房间。
“别躲我,好不好?”
林燊自然看得到他的慌乱,心疼地收回了手,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说。”
“我……”
几乎脱口而出的我不是不喜欢,被许然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这世上不是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两个选项,可如果不想耽误对方的人生,就不要轻易许人希望。
这是许然在贺承身上学到的东西。
“对不起。”最终,他只能这样说。
林燊却笑了,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还没调整好,我不该逼你。”
他起身,从床脚拿过一个袋子,递给许然,“送你的礼物。”
口袋里是一只豆柴犬玩偶,傻乎乎地吐着舌头,和那天在娃娃机里抓到的狼犬是同款。
“之前路过,看着好玩,就又抓了一只。”林燊摸着柴犬软乎乎的肚子,说,“这样他们就是一对了。”
“这个,我不能要。”
许然慌忙想把玩偶推还给他,林燊却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给你就给你,哪儿有退回来的道理?”
“可是我……”
“好了。你拿着。”林燊道,“原本就是想抓给你的。”
许然仰头望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满是快乐的光,仿佛刚才被拒绝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他只能默默把玩偶收下。
“这就对了。”林燊笑眯眯地说。
他推着许然出门,林阿姨给两人准备了水果。他将许然推到餐桌前,用牙签扎了一块芒果递过来。
“我想给你的,和你想要的,并不冲突。”林燊在他耳边低声说,“可是许然你得记着,有些东西一旦送出去了,我就没有要你还回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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