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铭进来敲敲黑板,第一句就给同学们当头一棒:“第一天的考试科目成绩已经出来了。”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陈又铭继续讲:“期中考也考完了,相信大家对自己的兴趣和水平都有了大概的了解,这学期末文理分班,回去好好考虑自己适合学哪一科,也跟父母商量商量,分清自己的优劣,别硬来。”
有同学出声问:“我们班将来是不是就是理科二班?”
陈又铭听出话里的意思,学校往年都是分两个理科重点班一个文科重点班,今年也大体如此,由于读文科的学生相对少一些,这样的安排的确最合理。
不过他不能挑明,于是道:“具体安排还没出来,我们学校文科和理科都有非常优秀的师资力量,也从来对文理科一视同仁,希望大家不要有顾虑,结合自身考虑,做最优选择。”
陈又铭交代完宣布放学,教室里恢复嘈杂,大家讨论分科的同时,还有一丝不舍。同窗近一年时间,种种感情累积,分离的愁绪一触即发。
虽然按照往年的分班方式,还保持在前一百名并且选择理科的同学,还会继续留在二班,但选择文科的学生就得分去新的班级,成绩后退者也会顺势往下掉。
谭想愁眉苦脸地蹭到戚菏身边,语气几乎崩溃:“你们学文还是学理,我不想孤苦伶仃一个人,那得惨成什么样啊!”
戚菏反问他:“怎么,你要学文科?”
谭想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就我那加起来都凑不够一百分的文科成绩,我去学文相当于找死,到时候游天都救不了我。”
戚菏白眼翻得更大:“那你嚷嚷个什么劲。”
谭想又开始无病呻吟:“我这破成绩,陈又铭会不会把我踢出去啊,陈老师都找我谈过好几次话了。”
戚菏这会儿也开始有危机意识了,挠着头道:“应该……不至于吧,再说了你理科也不差呀,上次政史地三科加起来还没化学高呢。”
谭想跳起来:“你这是夸我吗?!”
他烦完戚菏又去烦顾惟星,看着顾惟星桌上摆着的文具袋,道:“五只笔你都能来来回回收拾半小时,干吗呢?”
顾惟星纯粹没事找事干,他现在对上戚菏的眼睛都臊得慌,也不知道后脖子的痕迹消了没,当真一天没敢脱衣服,鼻尖上都热出汗了。
谭想见他没有聊天的兴趣,没说两句就背着书包跑去隔壁班了,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顾惟星却没动弹,抱着书包坐在位置上,戚菏就跟着一起坐那儿等。
最后值日的同学都倒完垃圾回来,俩人也没挪窝,值日生叮嘱他俩记得关灯关门,也背着书包回家了。
教室里只剩下戚菏和顾惟星,值日生走之前拉上了窗帘,白炽灯也只亮着一盏,这会儿里面有些暗。
戚菏开口试图打破僵局:“星星,该回家了。”
顾惟星不吭声。
戚菏又叫一遍:“星星?”
顾惟星没正眼看他,只道:“我生气。”
戚菏有些想笑,强忍住:“都一天了,还气呢?”
顾惟星把脸埋在书包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要堕落了。”
戚菏不明所以,把人捞起来,问:“怎么了?”
顾惟星却摇头不肯说出口,他今天一整天满脑子都是戚菏,考试时因为剑拔弩张的气氛还能勉强集中注意力,可眼前还是控制不住地跳出来戚菏的种种画面。
他有些懊恼地想,自己这是要完蛋了。
戚菏以为顾惟星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凑过去捏捏他的手心,主动认错:“以后我注意分寸,不嘬那么红了。”
顾惟星一头往下栽,这回把脸埋得更深,戚菏这个混账,说的还是人话吗!他肩膀一抖一抖的,耳朵根也泛着红,戚菏吓了一跳,强行把人捞自己怀里,拍着背跟哄小孩儿似的:“星星,到底怎么了?”
顾惟星哪里好意思说实话,任由他抱着,在他怀里乱蹭。说出来没面子,不说又憋得慌,顾惟星左右为难,自己都嫌弃自己的矫情。
眼看着外面天都黑了,戚菏耐着性子等,非逼得人说出来不可,俩人僵持着,最后顾惟星败下阵来,小声开口:“我今天……一直在想你,考试也在想,果然恋爱使人失去理智。”说完别过脸去,怪难为情的。
戚菏忍着没笑,心里美滋滋的,他这是捡到个什么宝贝!戚菏没忍住在顾惟星眉间亲了一下,嘴上没个把门:“那我可堕落多了,日思夜想做梦都能梦见你。”
顾惟星好奇地道:“梦见我什么了?”
戚菏回答:“梦见你小时候,甜甜地叫我戚菏哥哥,现在都不肯叫了。”还有烛台美酒醉人月色,你我共枕覆雨翻云。
只是这后一段,戚菏话到嗓子口又咽回去,真说了今天也别想把人哄好。
顾惟星从他怀里挣开,气得翻白眼,戚菏就会捉弄人,他背上书包起身,终于肯回家,气性却更大了。
戚菏关灯锁门追出去,出教学楼时保安叔叔在落锁,埋怨他们怎么逗留到这么晚,真要被锁里面可得闹笑话。
戚菏规规矩矩地道歉,追上顾惟星的脚步,跟着人去车棚拿自行车,再跟人身后骑车回家,一路无话。
到家门口要分别时,顾惟星在前面停下,他回头看路灯下戚菏被拉长的影子,抬眼对上戚菏的眼睛,又觉得自己这番无理取闹幼稚,于是主动搭话:“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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