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我再给你上个药。”
沉乾一愣,连忙摇头,示意性朝朱梨花看了看。
他妈还不知道有没有消气,可千万别触霉头。
明硝顺着眼神看过去,不吭声了。
沉乾呼噜完一碗白粥,挂着笑脸往朱梨花那儿凑过去:“妈,您都好久没下厨了。”
朱梨花给明硝夹了筷子酱菜才回他:“眼瞎了,没办法。”
气氛又沉重了一点。
明硝下意识看了他妈一眼,平白无奇的氛围里,他觉出一丝不受控的意外。
沉乾笑脸一僵,干巴巴地缩回去,也学着他妈给明硝夹菜。
两个人有来有往,十多年的默契,要是不刻意注意,谁也觉不出一丝怪异。
就像海面下的暗涌。
朱梨花平静地坐在原位,听着他们互动也不打扰。咽下最后一口粥,面无表情地把碗一放,淡淡地开口:
“待会儿给你哥上完药把另一个房间整一整。”
没有征兆的一句话,明硝心里突然一震。
朱梨花虚虚地往前看:
“.......沉乾,你搬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坎2
平地惊雷大概就是这样。
沉乾手上的动作一顿,勺子立刻掉了下来,落在碗里清脆的一声,沉乾身子抖了抖。
一秒内他脑海里闪过一堆念头,是笑得像个傻逼说没必要啊,都这么多年了。再顺带问一句怎么想到这一茬了。或者假装不在意,行啊,吃完搬,也不问为什么。
而最终他也只是本能地心虚,再艰难地开口:“.......妈。”
朱梨花站起身没理他:“硝硝,吃完了把碗收一收。”
“今天下雨,别遛招财了,好好休息。”
“警方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就通知我。”
明硝垂着头,手死死地攥着筷子。
所有情绪只能沉淀,没办法往上涌。
和往常那些早晨没有什么不同,吃饭聊天,他妈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变。
可他们之间,就是不一样了。
朱梨花慢慢走回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直接红了眼,她和沉乾这三十年来,她打过骂过,可从来没有对沉乾真正发过脾气,但刚刚,她也是真的没能憋住。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往事种种,她朱梨花用了一晚上,终于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只是被生活迷了眼,没能彻底看清。像她这样瞎了的人,反倒回过头一想就明白。她一直是个民主洒脱的母亲,而终于有一天,她竟然需要听墙角来证明两个儿子之间的那点秘密。这种无力感让她开始强势,反击。
客厅里两个人沉默着,十多年了,终于又挨了一击,只是这一次,沉乾引以为傲的忍耐力一下破功。
沉乾白着脸扯了扯嘴角:“.......难怪昨天妈打我打得那么狠。”
她在怪他。
明硝站起身走到他边上,抱住的时候才知道他抖得厉害。
“哥……”
沉乾猛地一震,才反应过来:“......硝硝。”
再慌他也本能地安抚:“别怕,没事的,......咱们好好跟妈妈说。”
明硝第一次得到这种带着颤抖的安慰,心里裂痛得厉害。
这才真正地感知到,他们的爱,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暴露在了最亲近最不敢暴露的人前。
外面再多人觉得恶心,拿起石头砸他们,明硝都可以反抗,唯独对面是朱梨花就不行,即使她并没有拿起任何武器,他跟沉乾也只能站着不动。
因为他们本该是站在同一条线上。
也不知道怎么开始收拾的房间。
衣柜里他们的衣服夹杂着挂在一起,一件一件往外拿,一个恍神就拿错了。看他拿错明硝也不阻止,他哥哥往外拿,他就放床上,连同沉乾其他的衣服交叠在一起。
水杯一模一样,分不清是谁的,沉乾随便拿了一个。
客房在朱梨花房间的旁边。
沉乾像个被驱逐的流浪者,无奈地藏身在一方小天地里。
路过朱梨花房间的时候,沉乾敲了敲门。
“......妈,您别气啊。”
“我搬过去了。”
没能等到朱梨花吭声,沉乾垂下头,鼻子酸酸的:“妈......您可别不理我啊。”
“我三十了,不兴冷战这路数了。”
还是没吭声,沉乾眼眶通红回头看明硝:“先把这些搬过去吧。”
也不止是他受了这冷暴力啊,昨天他妈还对着小儿子当宝贝儿似的哄,今天也没给个好脸色。
明硝沉默着,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
这种把本该属于自己领地的人,东西,亲手送到别的地方的行为太糟糕了。
沉乾犯傻地笑:“跟做梦似的。”
一整个白天,哪怕知道朱梨花看不见,沉乾跟明硝都没敢靠近彼此。
跟十年前一样,厄运一旦撕了个口子,就源源不断地往他们的生活里钻。
他们都没有做好准备挑明,剩下两餐饭都吃得异常安静。刚吃晚饭,明硝就接到了吴警官的电话。
他被通知重迁户口。
十年前是沉乾塞了钱硬把人往自己家里凑,又因为那时候管制不严,才让他们钻了个空子。
明学清这案件牵扯出不少东西,那些法制之外人为的错位总该被人为地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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