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可他妈的没人告诉我答案,我们做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都不过是为了宽恕自己罢了”
对,辉子说的没错,都不过是为了宽恕自己罢了。做,不过为了图个心安。不做,便可能会内疚一辈子。耿旭东这一招,真的太狠、太妙。默不作声,便让我进退两难。
我以为我寻到了这个答案,但后来从成都飞回北京的路上,我又一次质疑:真的只是为了宽恕自己?也许是,也许不是。
因为我必须得承认,我还想、也愿意再为他做点什么,我永远都不可能因为他的自私和那些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的污点便撇开他过去带给我的那些美好,是他让我的世界变得明亮,就算后来几次黯淡无光,甚至让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希望,但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没错,那些命中注定我躲不掉,但这和我们的爱情无关。这不过是我人生中有关他的那场体验我没能跨过去,所以多了这些无可奈何,但这就是我的人生,只有他才能填满的人生。
回到北京后,我便根据耿旭东在信中给我留下的地址信息托朋友在西藏打探。不过,朋友传来的消息是早在两年前她们就以搬离了原住址。虽然遗憾,但至少可以证明耿旭东没有骗我,他真的找不到。
于是只能通过更多的朋友在不同的渠道分别展开寻找。没想到,这条路一走便是三年。
三年中,我经常会和耿旭东在梦里重逢,我的大脑似乎屏蔽了我们所有后半段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西藏的那场分别。也许,我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他已经离开的事实。但令我费解又苦恼的是,我还是会抽时间去成都走一走,慰问一下伯父,见一见辉子,在到我们的“断背山”停留一晚。即使尽力克制,临走前,还是会去往他的墓地,谈一谈近况,说一说心里话。有时什么都不会做,就呆呆的坐在那里,往往错过原订好的班机。
一年半后,妻子还是选择和我协议离婚。她失望至极的和我说“我原以为带着自我牺牲的精神就可以拯救你,但最后我也跟着陷了进去,果然啊,妄想改变男人是一件多么愚蠢至极的事”
我没做挽留。对于一个已经失格的丈夫和父亲而言根本不配说挽留。我也做不到再继续让她们跟我一起在这无底的深渊里漫游。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于我们而言都是一种解脱。其实我明白,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那便是切掉暗流的源头:放弃寻找、放下耿旭东。
我扪心自问:真的能做到吗?我得到了两个答案:做不到和不想做。
就好像圆谎成了习惯,到最后已经没法回头了。
八个月后,伯父离世。没能赶上葬礼,因为辉子告诉我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星期后。寻找耿旭东妻儿的动力似乎也跟着伯父的离世而消失殆尽。我再一次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要和耿旭东纠缠不休吗?
我真的尽力了,为了他,我已经变得一无所有,就连最后的那点“我还想为你做点什么”的执念似乎也已经耗光了。一闭上眼,只剩下那条永无止尽的、吞噬周遭一切的黑暗大河,我好想大喊一声“求求你放过我吧”。可是我浮不到水面,甚至沉不到河底,只能在那最湍急的漩涡中心里以死挣扎。
我大概已经算不清到底收到多少让我喜出望外的消息,但最后,毫无疑问,欣喜都会落空。以至于半个月前再次收到找到她们的消息时,我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再三确认,终于可以肯定消息的属实,她们在三个月前辗转来到拉萨曲水的桃花村。
我原以为我会奋不顾身的前往,去兑现承诺。可是,我怕了,怕她会带着恨,怕最后这场梦惊醒后就会永远破灭。
然而,我清楚的明白比起这些我更怕的是耿旭东的遗憾会永驻。
所以我必须要放下一切,前往属于我们的目的地——拉萨。
去完成他交给我的使命,去赎罪、去化解、去让这一切都画上句点。
租了一辆越野车,简单打包行李,便从北京出发,3600公里,背着承诺,一路向西。选择自驾,是希望我能够从最后这场梦中慢点醒来,希望本次前行的意义不再是我想象中那样沉重,想我所想,做我所做,让灵魂跟着我一起,走在路上,让浮躁的心,慢下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天黑前彻底行入藏地,当初和耿旭东在金沙江大桥梳理情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可惜,记忆里的悠长在现实里总是很短暂,即使我铭记一辈子,那依然只是一瞬。和他在西藏分别以后,我就曾暗自起誓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逃避完成使命的原因。
当晚在进入然乌湖时我好像看到了耿旭东的灵魂,他引领我向前,我们之间没办法讲话,但是用彼此的眼神就能读懂一切,他笑的很痴迷。后来我跟着他的灵魂来到了鲁朗小镇,看到旅人们和当地村民正围着篝火欢舞,我们兴致勃勃的加入,置身于火光和鼓点的幻境,伴随着青稞酒的迷醉,我开始不敢确定那究竟他的灵魂,还是十年前的我们?
在这几年中我经常产生这样的幻想,幻想他还在,幻想我们从未分开。我明明知道这样下去终归得不到一个完美的结果,可是他的名字和有关于他的记忆早已深入骨髓。人这一生会忘掉很多东西,却偏偏忘不掉你一直想要忘却的。这是一个难缠而又致命的问题,我用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52书库推荐浏览: 董先生的烟灰缸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