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凉也问:“要回去吗?”
舒柏晧看着平静的水面,说:“可以再等一会儿吗?”
温博凉顿了顿,说:“好。”
加班上渐渐没有人,他们两人站在甲板上一起看游轮划桨激起的浪花。
这时一对年轻的夫妻走了过来。他们都是金发碧眼,小麦色皮肤,鼻梁周围有小小的雀斑。
年轻女人跟他们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Anne。”
“你好。”舒柏晧也跟他们打了招呼。舒柏晧好奇道:“你的中文很好,请问你们是在哪儿学的中文?”
Anne说:“我们在中国读书,是交换生,已经在中国带了四五年,所以会说一点中文。”
Anne将食指和大拇指比在一起,幽默地做了一个“a little”的手势。
舒柏晧说:“你的中文说得非常棒。”
“谢谢,”Anne笑着说。她的眼睛看向了温博凉,然后又转了回来,用英文问道:“Are you couple(你们是一对吗)”
舒柏晧愣了愣。
Anne马上说:“如果这个问题冒犯到你们了,我们很抱歉。其实,我和我的丈夫正在打赌……”
“我们是。”温博凉开口道。
Anne对外表冷漠的温博凉突然的回答有些意外,但马上回恢复表情道:“我们在打赌你们是不是一对。
“我的husband(丈夫)说不是,因为在中国,很少见到像你们这样的情侣,很特别。但我觉得是,我猜对了!”
Anne向年轻男人比了一胜利的手势。
年轻男人爽朗地笑了笑。
这个玩笑无伤大雅,舒柏晧和温博凉也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Anne话匣子打开了,她问:“你们是第一次来观鲸吗?”
“是的。”温博凉说。
Anne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说:“这是我们第三次来了,前两次我们都看到了鲸鱼,但今天我们不可能看到了。”
“为什么?”舒柏晧问。
Anne指了指天边,对他们耸了耸肩。
天空已经有快下雨的趋势,乌云黑压压一片。
“经验之谈,马上就要下雨了,今天不会有鲸鱼了。”Anne说。他们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问舒柏晧:“要一起吗?我们可以一起喝温啤酒。”
舒柏晧看了看天色,说:“谢谢,但我们还是想在外面看一下。”
“好吧。”年轻夫妻摇了摇头,说:“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但这个季节,能看到已经要靠运气,更何况是这样的天气了……”
年轻夫妻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导游端着托盘从船舱上来。
“哈,你们果然在这儿!”年轻导游说:”你们还是要在外面这样等着么?马上就要下雨了,今天应该不会看到了。要吃鸡蛋卷和啤酒么?这是西雅图最有特色的。”
年轻导游还给了他们一人一瓶啤酒。
温博凉不喝酒精,舒柏晧也被带着沾的少了,他们没喝啤酒而是选择了热乎乎的卡布基诺,“谢谢。”
年轻导游在海风里缓缓喝了一口酒,说:“你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我们的船马上就要返航了。”
舒柏晧看向海岸线,说:“再等等吧,再等一下会儿……”
导游叹了口气,有些佩服道:“你们真是我的客人里最执着的人了,但是你们这样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导游继续说:“这个季节并不是观鲸最好的时候,所以想要看到鲸鱼需要一定的运气。运气这玩意儿是等不来的,不是你们执着就会有结果。”
舒柏晧眼睛紧盯着游轮下波浪起伏的海面,低声道:“再等等吧,等到返航……”
“好吧,”导游用手搓了搓被海风吹僵了的脸颊,说:“你们继续在这儿等着吧,我先进去了。”
年轻导游也离开了。
这一次,甲板上真的只有他们俩人。
他们两个人站在甲板上,手肘撑着护栏。
海风将他们的头发吹乱了。温博凉的发丝在风中肆意的飞舞,时而扫落下来,遮住了他闪闪发亮的细脚金边镜框。
在呼啸的海风里,温博凉平静地开口,“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舒柏晧侧过头看温博凉,温博凉狭长而深邃的眼眸正平静地注视着远方。
他徐徐说道:“我见詹姆斯教授最后一面的时候,他跟说了很多。他提到罗伯特·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两面的两句话:
‘一片森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詹姆斯教授选了人迹更少的那一条,而我也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一条。然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前面会有什么。”
温博凉的声音很轻柔,海风一吹,音尾便扩散在风里。
舒柏晧一瞬不瞬地看着。
即便短暂的旅行,也无法逃离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他们的项目正陷入僵局,满身泥沼。
这些天温博凉依然思索着他们的项目究竟问题出在哪儿了,又该如何解决。但越偏执地思考,越容易被思绪缠成了困茧。温博凉觉得自己这一条路走到了黑,尽头是封死了的胡同。
“我……我……”舒柏晧诺诺。
温博凉回过头,目光温柔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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