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忽然开窍了。”肖遇说道。
“我就是突然想到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就比祝庆平更不想马美静留在医院里。”叶间笃定的说道,“我去医院看过祝嫂,她在没有受到刺激的时候,话说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有意识有条理的,如果不是有人不断给她暗示的话,我想她的病情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祝庆平一直把马美静锁在屋子里,她平常接触最多的就是祝家父子。”肖遇的声音沉下来。
“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叶间无奈的叹气一声,“对了,那个血液样本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明天会跟尸检报告一起送过来。”肖遇看了看手表说,“走吧,我们先去找张半仙。”
那间小屋的门扉紧锁着,里面没有半点灯光,叶间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他回头无奈地看着肖遇说:“看来我这下半辈子的倒霉运是摊定了。”
“他还有其他住处吗?”肖遇问道。
“不知道,不过他每天能赚那么多钱,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间小屋子吧,可能早就在镇上盖了大楼房。”叶间叹气说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知道爸妈会不会怪我不孝。”
“这种事原本就是求自己心安,而不是他们。”肖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说得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用那么讲究,再说我要是能破了这起案件,他们不得面上有光啊,肯定比什么符都管用!”叶间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你得再回去学习两年。”肖遇略带嘲讽的说。
“别瞧不起人啊!”叶间仰着头不服气,“我刚才的推断多有道理啊,等我收集到证据,肯定就能找到凶手是谁!”
“有生之年?”肖遇只用了四个字就将他的豪言壮语打击的一点不剩。
“你将来肯定娶不到老婆!”叶间狠狠的怼他。
“我不需要。”肖遇微微一笑,靠近他说。叶间扭头走得飞快,在他们身后,那间平房静静耸立着,窗户反射着月光,就像两只藏在夜色中的眼睛。
之前叶间就找好了帮忙开墓的工人,他们照他的话在早晨九点前就到了八里坪,每个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衣,胸前别着一朵用红毛线编成的花。这是当地的规矩,开墓毕竟是不吉利的事,黑衣代表尊重,红花则是为了辟邪。叶间本来以为肖遇今天要去派出所,没想到他还留在屋子里,叶间觉得奇怪,问道:“今天所里没事啊?”
“小高过去了。”肖遇抬头看了他一眼,叶间穿着白色孝服,腰间系着麻绳,手中的竹篮装着元宝蜡烛和纸钱。肖遇看了看时间,站起来说道:“不早了,先过去吧。”
“你要跟我去啊?”叶间瞪大眼睛,“你不怕触霉头吗?”
“我不信这个。”肖遇淡淡的说。今天云层很厚,显得空气有点闷热,连阳光似乎都有气无力的,叶间往墓地走去,路上时不时就能遇见对他指指点点的村民。在他们看来,给先人开墓是非常不吉利的事,即会破坏后人风水,还会惊扰先人安宁,他们暗地里交头接耳,不外乎在责怪当儿子的不孝,背祖忘德。
叶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感谢村民曾经的帮助,但是他的到来并不能让这个村子安心,他只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带父母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一个他可以时常祭奠、怀念的地方。
墓地就在半山腰,是一座用石头垒成的坟包,叶间回来后来了两次,把坟头的杂草落叶都给清理了,还跪在墓前说这件事,要是父母不同意,就托个梦给他。
其实,他宁愿他们托梦,好让自己再见一见他们,时间太久了,记忆也在褪色,儿时的印像已经渐渐变得模糊,有时候他甚至记不起父母的长相,明明那么思念那么难忘,却还是难以抵挡时光。
叶间在墓前跪下,点上香火,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在心里默默说道:我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我至少要按自己的意愿活下去,爸,妈,我来带你们走。
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一点,叶间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层隐隐约约透出一抹青黑,吹过的风带着湿热,似乎快要变天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几名工人,说道:“开始吧,小心点。”
这几个人都是丧葬公司的,他们先将上面的石块搬走,再用铁锹挖开坟包,露出埋在下面的棺材,由于是火葬,棺材都是用水泥浇筑的,上面有一块石板可以打开,里面就是装着骨灰的黑罐子。在石板被移开时,叶间用黑布盖住那两只骨灰罐,将它们抱出来。
几个村民站在远处看着,摇摇头说道:“这孩子其实也怪可怜的,这么大的事,自家亲戚一个都没有来。”
“人走茶凉啊,他们家的事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另一个人也跟着叹气。
时间刚刚过了正午十二点,叶间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他扫了一眼周围,天色阴阴沉沉的,几名工人都自顾自的清理身上的灰尘,只有肖遇始终在望着他,目光柔和而沉静,像这山上四季不变的绿色。不知怎么的,叶间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浮起的雾气迷蒙了视线,在这个人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刻,只有肖遇,还站在那里。
肖遇看见他的神情,走过去把他按到自己胸口,低声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