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提取脚印、掌纹各一枚。拍摄照片13张,绘制平面示意图1张。
现场勘查于14时40分结束。
宁致的字大气而自然,表格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现场的勘验笔录,只留了尸表检验部分的空白。
他写完了,朝宁远的方向递。宁远顺势接过,朝小师妹招手。
方媛站起身的那一瞬正好和宁致齐平,两人差点撞上。宁致稍稍点头示意就转身去别的地方忙了,然而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讪讪,眼周还有明显发红的痕迹。
“师兄。”方媛走出来,糯糯地叫了声。
宁远心道让她去面对那么小的孩子确实有些残忍,但一则规定使然,二则是对死者表示尊重。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道,“检验到什么,开始吧。”
环境温度18℃。
死者身上的衣物无破损。
尸体抬出后进行了全面检查,死者面色青紫,唇边有粉红色泡沫样痰,足部水肿。低下的体位开始出现暗紫红色的尸斑,按压之后,尸斑暂时消失,放开手指之后,尸斑又重新出现,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0.5-1.5小时。
宁远记完了,抬起头来看她,“就这些吗?”
“嗯,就这些。”方媛怔怔点头,又朝着那边看。初步的检验已经做完,有支队的同事拿了装尸袋,正俯身下去。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回过头来,吸了吸鼻子,“再详细的检验,就需要通知家属了。”
“出现场就是这样,你要习惯。”宁远把勘查笔录送回去,再返回来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只好出言安慰几句。
他说完了,又朝着人看,方媛低着头,右手抬起来蹭了一下又挪开,明显是在擦眼泪,又重重地“嗯”了一声。
宁远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措,忙朝她靠近了些。
“既然你能争取到来支队的名额,那么证明基础绝对是有的,只是缺乏实践的机会。上一次的案子我没有从头带你,是我不对。”
“这次事发突然,你一时觉得难受,也是合理的。时间久了,见的多了,也就好了。”
“不……不是。”方媛一边抽噎一边抢声,“我来支队的时候,林朝露的案子已经过了尸表检验和病理解剖的流程,又哪里是师兄的问题?是我自己没用心去看录像,这次跟着出外勤,这才暴露了短板。”
她说完了,一直低着头。这时才明白之前宁远让她写工作笔记的深意。
宁远也是第一次带实习生,比不得千锤百炼的那种。安慰的话说完了,当下只好站在一边。
泪珠窝在眼眶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这还在严肃的案发现场,方媛在心里痛骂了一顿眼窝极浅的自己,偏过头去揉眼睛。
她再抬起头来,宁远正好和她的脸对上,看见这小师妹的眼周……有一团黑圈,像极了某种萌萌哒的动物。
对了……之前因为忙,竟忘了要新买一支眼线笔的事。
也忘了这东西并不防水,他当时洗脸的时候,也是很轻易地就洗掉了,并没有特意上卸妆的东西。
“你先处理一下。”宁远抽了纸巾往过递,带着几分懊恼。
方媛心道这纸巾是用来擦眼泪的,并不知道自己的窘态,结果越擦越花,弄得眼周晕开黑黑的一片。
这个时候,弄花的已经不只是眼线了……
宁远明知道不合时宜也太不礼貌,但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去笑。
声音虽然很小,但方媛还是听到了。她先是孤疑,又试着照了一下镜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在男神面前!她不仅哭鼻子还弄花了脸!
方媛只感觉胸口处的小鹿碰撞……
最后,“啪叽”一声撞死了。
见证人在勘查笔录上签完字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师兄,师姐。”
“黄铭师弟好。”宁远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方媛却以手遮面,遮住了大半的脸,另一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也跟着眯起来。
黄铭是璧辰大学医学系大四的学生,应支队之邀目前在做见证人。
他之前来过几次,和大家都混了一个脸熟,见方媛捂着脸,还以为她怎么了,语气也带着担忧的意味,“师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没事没事。”方媛之前连跳黄河的心都有了,此时对着师弟也只能强颜欢笑,“不小心让沙子吹进眼睛了,我去洗洗就好。”
三人寒暄几句,宁致便带他们回支队里。一起带走的,还有之前在停车场的几个医生。
大厅里又多了声面孔,方叶之前通知完了见证人就去周边走访,也带回了一个医生。之所以容易辨认身份,是因为他身上就穿着白大褂。
此时一见宁致回来,来人也朝着门口往过走。
“这位是市医院心内科的李医生。”方叶指了指人示意,“他给孩子在门诊看过。”
李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带着医生独有的严肃,也有进了公安局的拘谨。
方叶的声音也没有特意拔高,然而宁远猝不及防被“心内科”这三个字击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心口处的跳动都有些不正常。
“嗯,我了解了,你先带人去做笔录吧。”
宁致本就在弟弟身边,对他异常的举动自然有所察觉。简单交代一句,便拉着人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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